他巴不得大昭的政局乱成一团,有人铺路何尝不好。
见杨夏荚侧首探究地望着他,叶南樛道:“工部尚书顾澜曾是义父部下,亦是至交,临阳城有顾伯门生,这方令牌可作信物,它可助你。”
见杨夏荚不接那令牌,叶南樛将其塞于杨夏荚手中,杨夏荚端详须臾道:“你将令牌给予颜公子,令他同我前去。”
想来国公府世子总该比她和亲公主的身份更为权宜,然颜公子于她总是避之不及,若叶南樛前去游说,定然可行。
观之叶南樛一言不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有些莫名,便道:“你若不愿便罢。”
叶南樛道:“明日一早,我令他去寻你。”
翌日食时,雨声依旧,颜正义已至府门,随行的还有叶南樛,其一身布衣立于颜正义旁侧,只是周身那独有的气质难掩于斗笠之下,再看那刀疤男想必是师兄无疑。
杨夏荚凑近,低声道:“我不知你来,没喊师姐。”
刀疤男轻笑一声:“怕是无暇顾及,莫要惊她,我们速去。”
杨夏荚弯了弯嘴角,他们是这般想的,然她的师姐定然不是,这不,一身粉衣冒雨跑来,嘴里念着:“快点儿,快点儿。”
身后玉安撑着伞跟着跑,喊着:“小姐,慢点儿。”
杨夏荚扶额,师兄:“师父所言果真不假,忧心所向,事必趋之。”
于此,一行人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若是这雨连下几日,马车怕是不便行了。”霍楚禾忧心道。
“嗯。”杨夏荚浅应了一声,再无人说话。
马车内本就多出两个不相熟的男子,杨夏荚又满腹心事地端坐着,宋安风话都少了许多。一行人携了长公主的令牌进出便利些许,长公主并未将信物交于亲信,而是直接给了杨夏荚,自己揣着书信寻那工部尚书去了。
龙翔城的下游是临阳城,而护城之堤,恰恰横亘于定河县域之中,不想仅是邻城,这边的雨却较京都更大,雨幕连绵,如天织绸缎般覆盖着定河县的青瓦灰墙。街巷闾里,门户紧闭,偶有百姓启窗窥视,复急阖之。
一行人跟着颜正义直奔县令府门,简朴雅致,府门轻掩,未施朱漆。
叩门许久方传来一年迈老者低问:“门外谁人来访?今日老爷外出未归。”
见叩门声依旧,老者方启门,目及门前伫立之众,愕然片刻,遂问:“各位所为何来?”
颜正义整衣拱手道:“老伯,我们寻县令大人,上头有要事。”
“大人晨曦已赴河堤巡视,未曾归返。”老者声音沉沉,腿脚也不甚利索。
一行人迅速备整,依礼辞行,赴至河堤,便见一身官服老爷孤身负手而立,直至颜正义一声“何大人”方转首望来。
众人迎了何清大人上了马车,未及言明来意,便见何清焦急问道:“可是京城派人来援筑堤坝?”
杨夏荚取出长公主亲笔信以及令牌呈于何清跟前,道:“非也,只长公主之命,令何大人连夜拓道开渠。”
何清审视再三,确证御印无误,心中犹疑为何是长公主之令?
何清惑言:“官家不曾有旨?”
颜正义微咳,以缓氛围,瞥了眼叶南樛随之正色道:“长公主与国公深悉时局之急,故遣国公府世子偕我等,持令牌密函亲至,以免百姓人心惶惶,信物当前,岂容有差?”
杨夏荚续言:“想来何大人清晨至此,亦知事态严重,身为地方父母官,还有何虑?”
何清听罢,愁眉稍解,沉吟片刻,终是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本官自当遵从。只是此工程浩大,需聚众力,细谋慎行,以防不慎。”
颜正义颔首,辞色诚挚:“大人所虑极是,我等早已联络四方壮士与巧匠,即刻驰援。另请大人速调城内资源,勠力同心,时不我待,慎之又慎。”
何清闻其言,心下暗赞国公大人筹谋深远,遂下令,召集人马,即刻开工。
杨夏荚未料此番游说竟如此顺利,果真权势比情理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