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悬中天,光芒洒地,然却有莫名之寒意袭来。
静默对峙间,饱含双方之试探。
此次,非姜棣棠先致以问候。
“真巧。”
谢明霁朝她走近几步,分明是炽烈如炎日的眉宇,唇边漾起之笑意醉人心扉,然眸光却清醒至极,近乎冷酷。
“在这儿都能遇见姜四娘子,你说,巧是不巧。”
姜棣棠冷眼看着谢明霁,忽而微微笑了:“臣女是不是,依旧该同殿下问安。”
空气仿佛有瞬间的凝滞,姜棣棠听见谢明霁笑了,却有些瘆人:“姜四娘子不是说,这是你的本分?本分之事,还需要问该与不该?”
谢明霁深深地睨了她一眼,随即与她擦肩:“寻太子的?他在里面。”
言辞之中满是意味深长,棣棠侧首,双眸清冷如寒泉。二人相距甚近,近至可觉对方温热之息,然棣棠纹丝不动,静视谢明霁,任其贴近耳畔细语,极有侵略感:“姜四娘子若欲嫁谢徵,我便祈愿姜四娘子早日成其正妃,料想此事对四娘子而言,非难事也。”
棣棠不明谢明霁之好意,亦不信堂堂三皇子兼皇城司指挥使之尊,会闲暇之余干涉自己之事。
只是三次遇上谢明霁,她都觉着谢明霁身上戾气太重,不仅是平日里嗜血成性,更有对她莫名的敌意。
或者说——针锋相对。
“只是想做太子妃,倒也需要些本事。不过世间之事便是要难些才该去做,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我便静候着姜四娘子平步青云,得偿所愿。”
谢明霁说完,又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于她的发髻之处,轻嗤了声,转身离去。
只有姜棣棠停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陷沉思。
早日做谢徵的正妃不算难事。
可想做太子妃,却是件难事。
他是在告诉她,谢徵欲稳固太子之位不易吗。
姜棣棠收了收心思,朝着演武场内走去。
想是适才谢明霁与谢徵竞技,此时场上箭矢犹存,战局未尽。谢徵方欲挽弓,忽觉异状,见姜棣棠立于一侧,目光带着审视,声色凛然。
“何事?”
姜棣棠立在原地,柔声道:“敢问贵人,可知褚夫人殿所在。”
“哪个宫的,何事寻她。”谢徵持弓未放,又觅一新靶,箭矢疾飞而出。
恰在靶心外。
“我乃长秋宫人,今日巧遇褚夫人,受邀共品香茗,不慎走迷了路。”
谢徵默然,不语而取新矢再射,此次仍未中靶心,仅堪堪落于九环。
姜棣棠顾视场中,见其中一靶上箭矢罗列,宛若繁星点点,料为谢徵与谢明霁先前竞技之余痕。
十支箭有六支正中靶心。
姜棣棠微微凝眸,她虽不谙射艺之精,然昔年稚龄居于宫中时,常趁暮色微沉之际潜出长秋宫。彼时,屡于长秋宫后竹林遇一喜好夜射之人,曾略加指点于己。
“意在箭先,形随心动,神在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