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的心思,卢铮压根没想着赌牌,就段翊自己玩儿得尽兴,他借着段翊掩护,悄悄地打量了周围,这些舞娘和小厮里竟有三成是练家子,奉的茶水也是珍品,倒不像是平民商贾可以享用的。
卢铮借口透透气,随意走了走,便下意识地发现有人悄悄跟着,他也不拆穿,就四处闲逛,用脚步度量了一番这里的跨度,暗暗记在心里。
回到赌桌上时,段翊已经赢了不少,这倒是让卢铮惊奇,他虽不好此道,也听闻别人议论,段翊是个十赌九输的菜篓子,怎的在这便赢了这许多,这坊中的事儿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卢铮轻轻从怀袖中取出了一点追踪粉撒在了那舞娘的身上,又说自己的玉佩丢了,打发这里的人四处寻找,他又借机度量了一圈。
方才在庭院中度量的脚步同在里头相差了十数步不止,卢铮细细回忆,便觉这西南方应当有一间暗室才对。
天子脚下,有这么一间只对王公贵族开放的隐于暗处的赌坊,坊中人还身怀武艺,设有密室,若说此处无权贵撑腰,断断无法存活的。
卢铮还在思量这坊中事儿,那边的段翊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心满意足地过来了,满面春风道:“多年不曾上赌桌了,不想运气还是这般好。”
“听你这话,好似你运气一直很好似的,我怎么听说你是臭篓子,逢赌必输啊。”
段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鬼鬼祟祟道:“别的赌坊不好说,可这金满堂,我从前来的时候多半都是赢,只是这里头熏香忒难闻了,总叫人头昏脑涨的,这玉坊主都换了,不想这熏香竟还是从前的味道。”
说罢,耸了耸鼻子,拐着卢铮出了金玉堂赌坊。
卢铮斜睨了一眼段翊,见他面色如常,心里暗暗怀疑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二人原路返回,出了茶舍门口,便看见一乌发高束身姿瘦削,身着黑衣劲装,手腕间缠着暗红色的丝带抱剑而立的飒爽女子,眉目间英气妩媚,面色平淡又冷峻,已然有些不耐烦了。
段翊一看见她,眼中的喜悦满得要溢出来了,张开怀抱便要拥住她,却被对方隔剑相挡,拧着眉道:“圣上传召,你尽快入宫吧。”
段翊做西子捧心状,伤感道:“云笺,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寻我的,这么冷漠真叫我伤心得紧。”
卢铮这才知道,面前的女子便是段翊爱慕的那位替父从军的桑云笺,她身上不饰钗环,长相干净利落,双眸锐利有神,手上带有薄茧,根骨不凡,确实是块习武从戎的好材料。
卢铮浅笑道:“方才还道怎样的奇女子可以收揽段世子的这颗花心,现下便见到了。”
桑云笺素来不通人情世故的,难得对卢铮多说了几句:“卢将军安好,我曾听段翊说过你在甘州作战的事儿,很是钦佩,若有机会愿讨教一二。”
“那时自然。”卢铮应道。
二人相视一笑,倒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感觉,这一幕落在段翊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忙拽着桑云笺离开了,卢铮看着二人的背影,摇头笑了笑,便转身回府了,却不料这一幕被偷溜出来买蜜饯的轻雨看在眼里,转身便回府告诉了傅靖姮。
傅靖姮是了解卢铮的,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所以并未把轻雨的话放在心上。
轻雨因离得远,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只看着卢铮对桑云笺笑得和煦,温柔得很。
倒是绯云有些忧虑道:“姑娘,不若托凌霜打听打听,眼看婚期将近,可别生出什么波折来。”
轻雨添油加醋道:“就是就是,那姑娘英气逼人,连我这个小丫鬟看了都有些喜欢呢,卢三公子对她笑得那么和气,别是在外面安了什么外室或者红颜知己的,咱们不知晓,姑娘断断不能受这委屈!”
看轻雨这义愤填膺的样子,傅靖姮倒觉得好笑,打趣道:“咱们轻雨小小年纪,也知道喜欢人家好看的姑娘了,看来我得跟李嬷嬷说说,该给你说个亲事了。”
轻雨见傅靖姮不以为意的模样,急的直跺脚:“姑娘,你又欺负我!这事儿你不能不在意啊,这天底下的男人哪有不左拥右抱的,即便卢三公子恐怕也不能免俗,万一他真喜欢了别人,那姑娘怎么办呢?”
卢铮拿着热腾腾刚出锅的金丝松饼和松仁奶皮酥,一踏进傅靖姮的闺阁,便听见轻雨这小丫头在那给他上眼药呢,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你这丫头满口胡说什么?我怎么左拥右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