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南的三大坊,则是由明家代管。
当然了,说是代管,可所有的支配权都牢牢掌握在他明家手里,如此商业垄断,不说明家是土皇帝,说是江南的地头蛇也不为过了。
“自然听说过。”范落兰笑了笑,她夹起一个蟹粉笼包,轻咬了一口,里面的汁水瞬时流出来,伴着蟹黄的鲜香,细细品尝还有些奶香味,范落兰不禁大快朵颐起来。
“明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这举办一些集市,咱这没有宵禁,一到晚上便热闹非凡,明家会将一些玻璃制品、香水、烈酒这些东西拿出来低价售卖,一年可就这么几天。”老板高兴地道,“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也能开开眼了。”
范落兰一听倒觉得有些意思,但最后这句话让人又有些心酸。
贫富差距和阶级差距过大,有些人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匙,有些人终其一生或许都达不到别人的起点。
她默默喝了口茶,将心里说不清的感觉压下去。
“原是这样,那我可一定要凑凑这个热闹,何时开始?”
“就在今晚。”老板答。
“那我还真是赶巧儿了。”
范落兰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便三口两口吃完,将二两银子放到老板跟前儿。
“诶呦小公子,可给多了,太多了。”老板都看愣了,这屉包子顶多也就三十文钱,这位贵公子出手就是二两碎银,可给他吓了一大跳。
“我没带铜钱,多了就当是老板辛苦钱了。”范落兰道,她没等老板回话,便离开了摊位。
“这…多谢公子了!”老板在她身后喊道,心想不愧是京都来的,出手也太阔绰了,这二两碎银都够普通老百姓一家子活两个月了。
范落兰在街上走着,随便买了把油纸伞,果然没过一会儿便下了雨,但不大,淅淅沥沥的落着,水边还起了一层薄雾,江面上商船、小舟、竹筏、画舫应有尽有,这么溜达着还颇有一番意境。
也不知师父是去哪里找住处了,这客栈不随处可见。
范落兰在心中碎碎念道。
算了,估计走着走着就能遇见了。
她在街中穿行,随心走着,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巷子,见到了富庶人家,也看到了穷苦的孩子,果然无论在哪里,这样的事都层出不穷。所有的地方都是表面光鲜亮丽,内里腐朽不堪。
只是她突然被一些吵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是小孩子们的咒骂声,很细碎,但字字都让范落兰的心里如同被扎了刺一样。
范落兰沉了脸,向声音处走去。
那是一个街角里处的小巷子,很窄,但孩童的身体正好能进去。
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子,穿着很普通的衣裙,头上簪的珠花看着也有些旧了,只是她佩戴的玉坠又不像是凡品。范落兰瞧着她既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又不像富人家的孩子,奇怪的很。
“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就是啊,你哪来的胆子抢我们少爷的东西?活腻歪了是吧?”“看我们今天怎么收拾你!”
三四个小男孩围在她身边,从地上抓起泥沙泼到她脸上、头上。更有甚者还开始上脚踢她。
“不是我抢的…我没抢,那就是我的东西。”小姑娘蹲坐在地上,屋檐青瓦上的雨水一滴一滴浇在她的头上,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她穿的藕粉色衣裙如今已被泥沙染成黑色,脸上也脏脏的,她只好用双手护住头,才不会让泥沙被泼进眼睛里。
“哼,野丫头就只会撒谎!给我揍她!”其中一个男孩似乎被激怒了,他扬起拳头即将挥到她的脸上,小姑娘害怕地闭上双眼。
“住手!你们干什么!”范落兰撑着伞三步两步跑到他们面前,“几个人欺负一个人,你们可还算是君子所为?”
那群孩子听到声音便住了手,他们转身看向范落兰,眼里都是不屑。
“什么君子,老子才不想当什么君子。”其中一个长得膀大腰圆的男孩站出来道,他甚至比范落兰还要高,几乎与一个成年男性差不多,范落兰看着他不禁一愣,脸的确是稚童的模样,可这身高,这体型,吃激素长大的?
“呵,所以呢?不做君子,难道要当小人吗?”范落兰嗤笑道,她的眼神在他们几个人中扫视了一圈,穿着也不差,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富贵人家的孩子应该已经上学堂了,怎么还如此蛮横霸道,说话粗鄙不堪?
“不过看你们现在所作所为,倒确实像个小人了。”
“要说起小人,这野丫头才是真小人。”领头的那个男孩儿侧了侧头让范落兰看到身后的姑娘,“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争夺不属于她的东西,一个庶出,一出生就克死了她娘,还有脸和嫡出少爷抢东西。”
他讥讽地笑道:“要我是她啊,早就羞愤不堪投井自尽了。”
“可那本来就是我的…是爹给我的…”小姑娘在后面闷闷地说道,也并未敢抬起头。
“还敢狡辩?那你找你爹去啊!”那男孩儿又要踢她一脚,但被范落兰一把抓过来。
“住手!我不管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总之你们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就是霸凌。”范落兰瞪着他,他却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