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行程都是蒲刃一手操办的,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飞机抵达三亚之后,便有酒店的车来接,酒店是五星级的,服务也就格外周到,到了酒店之后已经是晚饭时间,他们的行李被送进客房,3个人在餐厅吃到了新鲜可口的本地菜,像文昌鸡,还有四角豆,饮料是青椰汁。这一过程无缝衔接。
蒲刃订了一个带阳台的大套间,正对大海,俗称180度无敌海景,放眼看去便是天蓝,海蓝,和细绵如白糖一般的白沙滩。
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乔乔和幽云睡,他在客厅放了一个加床。这个格局既亲近又得体,还不生分,令乔乔颇以为然。
晚上是极具海南特色的大型歌舞烧烤晚会,3个人都穿上了酒店派发的特色休闲服,图案是白底子盛开着俗绿色的椰子树,远看近看都眼花缭乱。这种服装还真是有魔力,只要穿上身,肯定是丑丑的,然后自己就不是自己了,变得百无禁忌,吃喝玩闹,和当地人一块跳竹筒舞,如果节奏不对,还会把腿夹住,惹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终于,3个人玩得筋疲力尽,本想再到海边走走,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海边,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酒店客房。
这时出现了一个状况,就是他们在客房外的走廊上,碰到了同是树仁大学教授的叶知,他旁边跟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显然是结伴而行。巧的是叶知就住在他们隔壁。
叶知是中文系的教授,博士生导师。不仅学问好,而且举止儒雅,他年近50,高个,清瘦,有一些白发但绝对不染,适度的沧桑和木讷都不能遮盖他曾经俊朗的外表。他的夫人几年前因病过世了,自然也是金牌王老五。据称只要是他的公开课,各个系的女生都会去前排霸座,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
蒲刃和叶知打过招呼,叶知认识乔乔,两人点头示意。但是叶知并没有介绍身边的女子。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之后,乔乔问蒲刃,我们要不要换个房间?
蒲刃不解道,为什么?
乔乔指了指隔壁房间。
蒲刃若无其事道,他带年轻的研究生出来玩,他都不搬,我为什么要搬?
乔乔没有接话,但是心下暗自欢喜。因为通常在不确定的情况下,男人都会把跟异性单独外出视作隐私,像叶知就不肯介绍同行的女伴。但是蒲刃就没有半点不自在,这让乔乔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尊重和认可。
这时幽云喊道,我饿了。
蒲刃像是有感应一样,笑道,我也饿了。
乔乔道,刚才的烧烤随便吃,什么都有,你们都不吃,这会儿又饿了。
蒲刃道,随便吃的东西就是不好吃嘛。
幽云点头称是,还跟蒲刃对望了一眼,似乎早有默契。
于是打电话叫了3碗送餐的馄饨,3碗馄饨是150块钱。乔乔叹道,真是天价馄饨。蒲刃道,货币就是要流通的嘛,你也不看看在哪吃,多晚吃,你们数学系的人看什么都是贵的,对不对幽云?
幽云占着嘴,一个劲地点头。
不过叶教授也很不错,在这之后,他并没有换房间,而是平和地面对每一次碰面,照样从容不迫地跟他们打招呼。那个年轻女子对叶教授十分恭敬,就像陪伴托尔斯泰一样。
美好的时光总是迅速地流逝,像手指中的阳光,抓都抓不住。
蒲刃把行程安排得丰富多彩,尤其是海边的消磨,就是发呆都可以感觉到隔世与忘我,不坐在海边你很难相信,亲水是可以净化心灵的。
转眼间,如在云上的日子般的假期接近尾声。
这一天的夜里,乔乔虽然是如常的疲惫,但是她没有睡着,身边的幽云已经睡得天昏地暗。乔乔轻轻起身,她拉开窗帘,由于月光明媚,只见夜色中的大海依旧是激浪澎湃,静谧的沙滩空无一人。
乔乔躺回床上,聆听着海涛滚滚而来怆茫而去的声响,不禁自问,我到这里来真的是度假吗?真的是游山玩水吃天价馄饨吗?真的是坐潜水艇看珊瑚,在蝴蝶谷听缠绵绯恻的《梁祝》吗?
不是又是什么?
她的脸颊在黑暗中微微发烫,她当然希望蒲刃向她表白,可是蒲刃什么都不说,难道他真的仅仅是答谢她吗?
蒲刃永远像这夜色中的大海,它给你激情,却不给你方向。
又躺了一个时辰,乔乔还是睡不着。卧室和客厅之间隔着一个实木的拉门,只要轻轻滑动,便可无声地打开。客厅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整个世界都沉睡了,乔乔心想,我穿着睡衣跑出去,算什么呢?可是她马上又想,我不能够第二次错过蒲刃了,如果上一次是错在年轻,结果却是万劫不复,令她生不如死。那么这一次她决定直接表白心境,而不是无边无际地等待。
而且,在她和蒲刃之间,是有冯渊雷这个心理障碍的,如果没有机会解开这个死结,那么他们表面无论多么亲热,最终都是镜花水月。
乔乔最终鼓足勇气,滑动了拉门。
加床上是空的,没有人。蒲刃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喝酒,面对大海,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漆黑的背影。
客厅里的陈设在月夜中轮廓分明,临窗处有一个玻璃的写字台,另一侧是一长一短两个沙发,一套花梨木的圆桌圆凳,门边贴墙是一个高大的酒柜,下面是透明的雪柜,可以看见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饮料,上面的间隔里摆放着各种酒类,中间是大理石台面,有烧水壶和高脚杯与陶瓷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