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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解意摸黑扶墙回到管事安排的房间,门一关,镇鬼符箓对外,安全感重新回到了他的心中。
玄猫轻盈跳上桌子,蹲坐下来,看着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挪向床铺,手脚都还在不由自主地发软发抖,“砰”一下结结实实摔进床里。
熔金凝望他微微起伏的背影,灵魂发问:“你到底怕鬼不怕鬼啊?”
何解意的嗓子由于不久前持久悠长的嘶嚎,这会儿已经痛得像刀片在喇:“你自己有眼睛,难道看不见我撞鬼时的样子吗?”
“看是看见了,但无法理解。”熔金嘴角一抽,带着胡须也动了动,“你的行为和你的反应完全对不上。”
它只是一只猫,真的没法儿想象怎么会有人一边怕鬼怕到暴风流泪,一边抡着锤子把鬼敲得粉碎,末了还要凑近,用他那怪模怪样的仪器留一张鬼怪遗体的影像,这真的非常反常识、反直觉、反人性。
他别是装的吧?精神状态真的正常吗?
何解意很累,脑袋里的浆糊仿佛已经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他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也不想说话。
但玄猫还在,他只能强打精神坐起身,弓着背脊半仰头,冷冷回望。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如果就为了问几句废话,那你可以离开了。”
闻言,熔金有点气恼,耳朵竖直抖了抖,正想顶他一句,可话到嘴边,余光却先瞥见了他虚握在手的锤子,气焰顿时又消了下去。
“我有个事儿要和你商量。说起来,这事儿你也得付一半的责任。”
何解意歪头:“?”
熔金清清嗓子,将自己顺着何解意给江无季编的瞎话重新编造的谎言和盘托出。
何解意恍然大悟:“哦,你是来找我串供的。”
熔金恨恨地瞪他:“要不是你把我牵扯进去,我何必撒这个谎?”
“你大可以认下啊。”何解意道,“当我猫猫神教的神使有什么不好?”
“我那不是打不……”熔金僵住,咽下差点自曝其短的话语,“大史有且只允许有一个国教,别的教派都会被打压。你那劳什子猫猫神教我听都没听过,凭什么让我当神使?”
何解意轻笑一声:“其实你不是剥皮鬼的对手,怕认下了被指派去对付打不过的对手,才在我的谎言的基础上又编一重假话的吧?”
“……你真烦人。”熔金撇嘴,“更烦鬼。”
“知道了,我们飞天猫猫神教的神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有大因果,你区区凡猫承担不起。”何解意垂下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行了,没什么事你就走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种地。”
熔金答应一声,作势要跳窗离开,蓄势到一半又收住,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刚才的动静整个布善堂都能听见,明天打算怎么跟人解释?”
何解意想了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光听声音,你听得出那阵惨叫是我的声儿吗?”
“听不出。”
“那我解释什么?”何解意抱着锤子躺下,“皇城天天有人撞鬼,我只是一个种田归来早早入睡的布善堂杂役,跟我没关系。”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话音刚落,皇城的另一边就传来了几声尖叫,此起彼落,很快又突兀断绝,出现与消失都格外瘆人。
熔金沉默半晌,不解道:“你有杀鬼的手段和经验,何必委屈自己做什么杂役,去衙门应聘捕快不好吗?挣的又多还受人尊敬。”
“可是我怕鬼。”
“……”看不出来。
何解意“簌”地弹起身,拎起锤子指向熔金:“不要暴露我的能力,否则,你明白的。我怕鬼,但不怕猫。”
“……”
熔金一甩尾巴跳上窗台,把窗户顶开一条缝“流”了出去。
“随手关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