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两次的会在重大的场合遇见萧乾,无论她怎么躲,都能被他虎视眈眈的盯着。晏宁越想越觉得可怕,到后来封后圣旨一下,她才知道一切是自己的父亲在从中推波助澜。若非那时,祖母因病过世,她须守孝一年,只怕早早的就进了萧乾后宫了。可她逃不过进宫的命运,哪怕她装病装可怜又拖了一年,还是在十八岁那年成了萧乾的皇后。她曾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缠绵病榻,死在深宫中。看到姑姑满心绝望,拉着她哭得撕心裂肺,最终三尺白绫结束自己悲惨的一生。她不甘心呐!她的姑姑姐姐,都委身于这个好色的皇帝,为了家族荣耀,她被亲生父亲推入火坑,从此身陷地狱,万劫不复!她如何甘心做那个畜生的皇后,可纵有千种仇恨,万般无奈,她也不能拿他如何。唯有一死,方能抵消一切恩怨。撞上龙椅的那一刻,她感觉汩汩的鲜血从额头流出,她看到龙椅之上的萧乾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看到火光冲天,万千铁骑汹汹而来。她看到祸国殃民、昏庸好色的萧乾被一剑刺穿胸膛。皑皑盔甲逆光而来,凛凛威严无法形容,晏宁知道,那才是救自己于水火的神明。护院重生一遭,那些已经淡忘的仇恨,再一次复苏,尤其看到萧乾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她就觉得恨意滔天。为什么这样的败类畜生,折腾得朝局动荡、民不聊生的昏君还不死?她势单力薄,要如何保全自身?难道从前那些不堪的过往,还要经历一遍吗?不甘心!不甘心啊!晏宁咬着牙从梦中醒来时,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仰头重重的喘着气。在外间守夜的杜若听见动静忙掌灯进来:“小姐怎么了,可是梦魇了?”天未见亮,外边还很安静,晏宁伸手在脸上摸了摸,闷声问:“什么时辰了?”杜若说:“寅时刚过,您再睡一个时辰吧!”晏宁颔首,又躺回去,盖好被子又想起什么:“祖母身体是不是又不好了?”“昨个儿才请了郎中来瞧,像是不大好。”杜若迟疑着说:“奴婢听老夫人身边的人说,郎中让老爷私下做准备了……”晏宁微微点头,老夫人就是二月里过世的,那之前晏绥已经被皇帝看上,进宫当了妃子。她和老夫人没多少的祖孙情深,平日的尊敬,多是看在她年迈是长辈的份上。大概是晏家没有传承香火的后嗣,老夫人对几个孙女也不甚在意,当年贤阳郡主一直未能有孕,她没少冷嘲热讽,若是平常人家的儿媳妇,她早让儿子重新娶妻纳妾了。只是碍于郡主尊贵的身份,不敢真的让晏太傅休妻罢了。老太太为了荣华富贵,连亲生女儿都推入火坑,更何况没什么用的孙女,当初晏绥进宫,不也是她一句话的事。为了自己的诰命,为了晏家前途似锦,断送了姑姑和大姐的一生。姑姑含恨而终,晏绥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谢昀没能娶到心爱之人,郁郁不得志,在官场得罪了上头的大官,被陷害革职,一生做个一事无成的长安侯世子。老夫人要死了,她这个做孙女的非但没有伤心难过,反而有一丝难以遏制的庆幸和欢喜。说起来不该,可她十几年从未感受到老夫人的祖母情,受她颐指气使,磋磨折腾,这晏家上下,唯一能有真心相待的只有晏绥了。“知道了,我明日去瞧瞧。”晏宁手指抚过锦被上的缠枝暗纹,低声吩咐杜若:“近来京城里不是窃贼横行,你明日对外头说我的那支金凤出云的步摇不见了。”杜若大惊失色:“那步摇不是郡主给您的吗,怎么会不见了?奴婢马上找找!”晏宁眉眼沉稳,摇了摇头:“不用找了。”“怎么不用,那可是老王妃,您外祖的陪嫁,她给了郡主,郡主给了您,这便是定王府的传家宝了!”杜若是贤阳郡主从王府带来的丫鬟,和晏太傅和离后,郡主把她留在晏家伺候晏宁,自然是掏心掏肺的对自家小姐好。一听那金凤出云的步摇不见了,杜若慌了神,忙不迭要说去报官了,晏宁觉得头疼,赶紧拦住她:“杜若,你别急,我自有安排。”想起近来晏宁奇怪的反应,杜若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做我该做的事!”晏宁没有多解释,杜若虽困惑,却还是按照吩咐去办了。次日一早,三小姐遗失首饰的消息在府中传开了,晏太傅一听是贤阳郡主给的那支步摇,忙说要报官府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