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怒杜若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道:“午后王爷进宫后,赵姑娘来了,说是……向皇后娘娘请安,顺便尽地主之谊……”萧焕负手站在廊檐下,轮廓分明的五官染上淡淡的光晕,一身玄色锦袍勾勒出挺拔身姿,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望着院门处,下颌有紧绷的弧度,深沉如墨的眼眸里染上几许怒意。杜若见他一时没有说话,又道:“小姐大约是忽然换了地方,情绪多有低落,尽管她不说,我还是察觉到了。她心里……许是生了心结!”良久,萧焕才略一颔首,声音淡漠:“我知道了。”“让厨房准备晚膳,我稍后过来。”说完这话,萧焕便抬脚往外走。一路往赵玉儿所住的院子里去,引来一众奴仆讶然的目光,心里皆猜测他为何在傍晚时分往赵姑娘住处去。前些时候,有活泛的见自家主子留了一个大姑娘住在府中,心道莫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更加深沉的缘分。然而,端王府伺候的人,都未曾了解萧焕是何等脾性,等发现这位传说中给新皇坐上帝位立过汗马功劳的端王,是如此清冷淡漠,不苟言笑。对赵玉儿与让人别无二致的态度,下人们便都恍然大悟,王爷真的是未曾对她上过心,即便身处一个宅院之中,他也几乎不去关心赵玉儿做什么。原以为今后要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面对随时可能动怒的主子,却不想萧焕只是性子冷淡,并非不近人情。等放下心来,竟然见不近女色的王爷,今早忽然带回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他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所有的温柔,大约都用在了那个神秘女子身上。而赵姑娘在王爷离府之后,去看望了那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下人们虽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萧焕目光冷然,面沉如水,就知事情不简单。赵玉儿正在让婢女张罗晚膳,听闻萧焕来了,面上一喜,快步迎了出去:“望之,晚膳备好了,要留下一起用吗?”萧焕在门前站定,冷冷瞥向赵玉儿,脸上冷漠显而易见。赵玉儿被他锐利的视线看得心慌,笑容有些僵硬:“怎么了望之?”萧焕对赵玉儿迟疑的表情视而不见,眸光不自觉的暗了下来,声音冷若冰霜:“谁允许你去打扰她?”赵玉儿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他嘴里的那个“她”是何人,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无地自容:“我、我没有……我只是想——”萧焕面无表情的打断她:“若非我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她,你,也不例外!”赵玉儿脸色在一瞬间由红转白,难看极了,她还来不及辩驳什么,一向寡言的萧焕又开口了:“收回你今日说过的那些话,否则,别怪我不顾及你兄长颜面。”这句话,可谓是诛心了。赵玉儿身为女子,娇生惯养十几年,何曾听过此等难听之言,偏偏萧焕好像并未把她女子,一字一句,仿佛尖锐的刺刀剜在她心口上,难受的喘不过气来。恰逢这时,赵未都从外面归来,没有注意到妹妹苍白的脸色,欢喜的同萧焕道:“望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在隔壁给我辟了一个府邸,明日我便带玉儿住过去,往后我和玉儿也能来王府与你叙旧!”赵未都原是要回柳州,因为京城初定,萧循便让他入夏才去柳州。兄妹俩人总不能一直住在端王府,但今后只有一墙之隔,往来倒也便捷,正好满足了赵玉儿的某些心思。赵玉儿黯淡的眼眸里也生出一丝希冀来,期待的望着萧焕。萧焕眉眼清冷,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语气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赵将军也就罢了,赵姑娘声誉要紧,若无要事,便不必上门来!”短短一句拒绝的话,简单又直白,丝毫没有顾忌赵未都而多加留情。而赵玉儿在听见这话,眼中的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失落与难堪。三大五粗的赵未都,也难得在此刻察觉到了萧焕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望之,你这是?”“提醒赵姑娘一句罢了。”萧焕声音微沉,他对任何人都是如此,那些客套的寒暄于他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请自便!”说罢,直接转身离去,有风撩起他翩翩衣袂,在即将初降的夜色中,划开一抹冷傲的弧度。赵未都一头雾水:“他这是怎么了?”萧焕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与谁都说不上几句话,赵未都和他相处这么久,多少是摸清了他的脾性,他从未见过萧焕发怒。但今日,他却明显感觉到了萧焕不同以往沉稳淡漠的情绪,眼中似有起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