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说他定亲没有啊?”“谁知道呢,他向来寡言少语的,也不敢问呐。”“那真是可惜了……”几个丫鬟都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少女怀春,难免心生遐想,说起这些来既激动又羞涩,一时声音就大了点。杜若抱着被褥出来,听见了她们闲话,赶紧低声斥责了几句,这才纷纷散了。晏宁也没多说什么,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又继续低头看书。然而满篇的文字,此时却入不了眼了,情不自禁的抬起头去看萧焕。他清扫完了落叶,直起身子,朝这边看过来,正巧和晏宁四目相对。晏宁怔了一下,不知怎么想的,匆匆的别过头,躲避萧焕的视线。作者有话要说:求一波评论啊啊啊啊啊~t_t长大怎么回事?晏宁捏着书,有些想不通,自己刚刚这一下这是在躲什么呢?被萧焕看一眼,竟然就下意识的不敢看他了?晏宁压下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不信邪的抬眸去看萧焕,还朝他露出明媚的笑。萧焕沉凝的黑眸中燃起细碎的光,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笑意。屋顶上的落叶很快清扫完,萧焕从围墙上跳下来,干脆利落,英姿勃发。晏宁这才放下书站起身:“辛苦你了。”萧焕摇头,他向来不愿说话,一双黑眸里有情绪翻涌,晏宁看不透,疑问:“你怎么了?”“无事。”萧焕沉默着看了她一眼,身上那股清和的气质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再平静不过的生疏冷漠,拒人千里之外。没有再和晏宁多说一个字,便转身走了,形单影只,清冷孤寂。晏宁心下困惑,不甚理解,明明她能感觉到他的善意,突然之间却又竖起高墙,将自己围困其中。晏宁无奈的看着萧焕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不愿说出口,她原以为从上回彼此谈心之后,他能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他的防备警惕。好不容易从深渊地狱中爬出来,哪能轻易对人产生信任,萧焕既然不肯说,她就只能作罢了。除了意外遇见萧焕,似乎一切都按原本的轨迹缓缓前行,包括瑜妃病重,时日无多。晏宁料到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春天只剩一点尾巴,即将迈入初夏时节之际,瑜妃彻底病倒了。心结沉郁,久不开怀,瑜妃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摇摇欲坠。晏宁进宫去看她时,见到躺在床上身形消瘦、毫无反应的女子,瞬间愣住了。比起上次相见时,她已经很瘦很瘦了,单薄的里衣空荡荡的挂在身上,颧骨突出,脸色惨白,已是弥留之际,奄奄一息。晏宁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了上来,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难过极了。她忽然想起年幼时,姑姑进宫前的模样,温婉动人、风仪万千,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可自打知道要进宫后,晏宁再没能在姑姑脸上看到轻松的笑意,大多时候,她都是在蹙眉沉思,以泪洗面。她不想进宫,更不想晏宁重蹈覆辙,可她的努力微乎其微,即便到了这一步,还是没能改变什么。晏宁屏住呼吸,坐在床榻边,挪凳子发出了点动静,瑜妃幽幽转醒,看到她,迷蒙的眼眸里有了丝丝笑意。“阿宁,你来啦……”“姑姑!”晏宁声音有些发闷,握着瑜妃的手:“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呢?”瑜妃眸光黯淡下来,声音也虚弱,但却透着一股人之将死的坦然:“大限已到,不必为我伤心!”晏宁落下眼泪来,泣不成声:“姑姑……”瑜妃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紧紧抓住晏宁的手,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说不出的悲哀可怜:“阿宁,记住姑姑的话……以后我死了,你便再也不要进宫了,这里是炼狱,是深渊!任何时候你要记得保全自身,千万不能因为一时之气酿成大错!”“我明白……姑姑,我明白!”晏宁心里格外难受,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眼睁睁瑜妃躺在床上,她只有束手无策的绝望。从瑜妃寝宫出来时,晏宁双眼通红,外面阳光浓烈很是刺眼,即便是在这样天气里,她依旧觉得浑身发凉。晏宁抬眸往前看去,这里是红墙巷道,一眼望不到尽头,空空荡荡的道路上只有几个来往的宫人,见了她纷纷垂首避嫌。他们脸上没有表情,没有人说话,沉默的犹如一个木偶,毫无生气。晏宁穿过甬道,却与萧乾不期而遇,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身边只跟了一个低眉顺眼的内侍,见了她,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