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道:“昨天有一个村子的灾民赶到了永安县。多出来的帐篷,应该都是用来安置他们的。”
“灾民区现在一共安置了多少人?”
“截止昨天傍晚,一千三百余人。”
下了马车,霍翎与无墨穿过一顶顶帐篷,在帐篷中心位置找到了粥棚和问诊棚。
这会儿不是吃饭的点,粥棚前面没什么人。一旁的问诊棚照例排起长队。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县衙发放的木牌凭证。
这是县衙为了方便管理流民而推行的举措。流民领粥看病都需要出示木牌。
但这项举措执行起来的力度并不大,本县的父老乡亲要是来领粥看病,大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霍翎对此心知肚明,却不出手干预。
反正她捐的银子就是这个数,银子扣完就没了。
钱是花在灾民身上,还是花在本地父老乡亲身上,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
问诊棚里,陈大夫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天蓝色棉袄,眉眼温和,带着医者特有的慈悲与平和。被这么多病人团团围住,话语中依旧没有一丝不耐。
他正在给一位面容沧桑的老者把脉,药童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把好脉后,陈大夫又问了几个问题,老者边咳嗽边回答。
陈大夫迅速写好一张药方,记录下老者的信息,以及木牌凭证上的编号:“明日上午,去旁边的棚子取药。”
老者谢了又谢,才起身离去。
后面的病人坐了下来,陈大夫没有休息,继续重复方才的步骤。
直到听见旁人的议论惊叹声,他才注意到不远处的霍翎。
给面前的病人开好药方,又对下一个病人道了声歉,请下一个病人稍等片刻。陈大夫走到霍翎面前,声音沙哑,显然是用嗓过度:“霍姑娘,久等了。”
霍翎将昨日的药钱交给他,客气道:“是我打扰了陈大夫才对。”
陈大夫也没清点,直接收好银钱。
霍翎又道:“我也不多耽误陈大夫的时间,这是我给陈大夫准备的礼物。”
说着,将木盒递给陈大夫。
陈大夫面露疑惑:“霍姑娘,我们不是说好了……”
霍翎知道他想说什么,语气真诚:“陈大夫医者仁心,我要是硬塞诊金,就是折辱了陈大夫。”
霍翎打开木盒盖子,让陈大夫看清里面的东西:“这木盒里装着的,是我家中收藏的医书。其中有几本是从前朝传下来的,市面上极难寻到。”
医书映入眼帘,陈大夫眼眸微亮。
作为一名医者,他可以坚定拒绝诊金,但实在舍不得拒绝医书。
霍翎将他的反应纳入眼底,语调温和:“宝剑配英雄,再珍贵的宝物,只有落到合适的人手里,才不至于蒙尘。”
“这些医书收藏在我家中书房,只能束之高阁。送给陈大夫,却有可能救治成百上千人。还望陈大夫莫要再推辞。”
话到这份上,陈大夫果然不再拒绝:“这医书确实是我需要的,我就不和霍姑娘客气了。”
霍翎:“只管收下。我家中还有其它医书,陈大夫看完手头这些,可以让人往我府上送个信,我再遣人给陈大夫送去。”
说完,霍翎微微侧身,接过无墨手里的糕点,转递给陈大夫:“这两盒糕点,是我在来的路上顺便买的,不值什么钱,陈大夫可以试一试。”
要是在送医书之前,霍翎拿出这两盒糕点,陈大夫说什么都要推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