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月光下,孟文耀问道:“师叔有心事?”班瑶未答。此前,在被曹东喊去厨房之前,她又一次要去万物阁查看,远远就瞧见一大一小不知是父女还是师徒二人进入,她跳入树冠间观察,却不再看见那二人从阁中出来,甚是古怪。“班师叔可还记得袁芒师叔?”孟文耀借由此问,将雨夜袁芒一事讲了个明白。班瑶了然,并让孟文耀与叶白露待那袁芒有详细计策议定后,与她通个气。孟文耀自是应下,同时,他劝班瑶小心提防,女扮男装或被人瞧出来。此外,他又提起了裴子远传来的消息,有关钱修的消息,“钱修师弟来寻你了。”班瑶不语。多重事撞在一起,真有点头痛。☆、生乱突如其来的意外降临金如土中,堂内众人眼中,那个血花帮的刘项,赢来五两银子,又输出去六两,忽然就腹中作痛,倒地不起了。叶白露上前探了鼻子,听了心跳,面无表情宣布刘项猝死之结果。五两与六两,虽对于寻常人来说,不是小数目,可也不至于叫人“大起大落”,一口气出不来。见他是捧着肚子死去的,被怀疑是中了毒。他原来的座位,手边有一觚酒。旁人拿起来查验,以银试之,白银发黑,果然酒中有毒。顿时人们惊慌无比,将金如土大堂之中的酒水全部打翻。那些已饮过酒的,也感到腹痛起来,所幸他们未死。好端端的人,在苍梧的地界这般中毒而亡,血花帮要为兄弟找苍梧派讨个说法。其他武林人士也打抱不平,拿席子卷了尸体直冲到正南大堂与洛一高及一众子弟对质。洛一高对如此场面无动于衷,他并不在乎不知名的人死活,叫来苗友源,把摊子留给了昔日的载酒长老处理,而后便溜出去了。苗友源使一缓兵之计,表示愿意配合贵帮查清真相,并给一口棺材先将那逝者遗体安放好,随后修书一封,给了血花帮,由他们送信给帮主。尽管如此,各个来宾可不罢休,毕竟谁知所食所用哪刻就被投了毒,叫他们死的不明不白。但碍于手无寸铁,于是他们率先冲向库房,要取回自己的兵器。苍梧子弟当然不能让他们如己所愿,一路阻拦。来宾们虽然在当初交出了兵器,但在腰间、袜中藏了些飞镖、铁针。飞镖扫射,对面挽剑抵挡,一时沸腾起来,加入战局的人越来越多,战况越来越乱,哪方都不愿服软认输。尚有“以和为贵”的人们尽力阻止斗殴,没人察觉,楼阁馆台内,有些财宝字画,被人悄悄收集起来,装入马车,又悄悄运了出去。深夜,沈奇之、华冰、水阳三人被曹东派来护守棺材。三人无聊至极,费了一个时辰侃大山,口干舌燥,精神疲乏,靠在一起睡了过去。片刻后,棺盖缓缓移开,从中“咻”地钻出来一人,又把棺盖重新阖上。此人正是“刘项”。她揉了揉耳朵,溜去水渠边上洗了脸,并将脸上易容一点点擦拭与剥下来,露出班瑶的本来面貌。紧接着,她赶到库房处,见门前院落之内,数位侠客与苍梧子弟秉持着斗姿合眼沉睡,院角一杆路灯光焰闪烁,当最后一滴烛泪烧成灰烬,日光升起,这些人醒来许会立即再次投入群架吧。班瑶悄无声息地潜入库房,点燃火折子,凭火光找到自己新铸的长刀,随风而去。她又潜入桃香居,取过藏在房梁之上的残刀与胭脂盒,逃去了后山。她藏在树间小寐,白日当空照,也醒了过来,在枝叶交错之间,忽现一越来越近的人影,她看了许久,方认出这是韩梅鹤。班瑶折下一寸长的枝条,向树下的韩梅鹤丢去。头上挨了一记的韩梅鹤抬头,便望见卸下易容的班瑶在招呼他上树。旋即他也登入了树间。班瑶问道:“如何又来了?还到后山。”韩梅鹤道:“上次分别在山中啊。我倒想歇息,替师娘子送信去松江。去姚家给姚小娘子书信时,碰巧呢,遇上两个自称是什么恒安镖行的人,问啊,镖行的领头怎么数月都不回去,若是不再想管事了,他们决定自己做主,把镖行卖给什么丁老板、陈老板、薛老板。故也写了封信,通知与你。”“通知?哎,他们卖吧。”班瑶接过信件,拆开,粗略一览,塞进了袖中。韩梅鹤解开背后行囊,从中取出一只锦匣,道:“这是遇上徐家人,那徐家小姐托我捎给你的。”听到这话,班瑶愣住,回过神后,打开锦匣,里面竟装着一支望远镜。她拿着望远镜,远眺了片刻,将其仔细收好,而后卷起右臂袖子,脱下一只金钏,让韩梅鹤替她带给徐宜光。韩梅鹤本想推脱,但一想起那一箱子厚礼,人为财死,他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