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耀道:“师叔看来是有抱负。”袁芒道:“称不上什么抱负。你我皆原是青琼派的人。缘散,亦能缘聚。此刻我们既能相聚,看来是上天的指示。是该同心协力,重建青琼派的时候了。”叶白露与孟文耀忽然交换了眼神,面上不露声色,“想来师叔胸中已有谋划?”孟文耀问道。“称不上谋划。既有人在,到青琼谷之地,树上大旗,就是青琼派再现之日。对了,你们可还有其他旧青琼子弟助阵吗?”“裴子远师弟在,只是这回,我们没叫他来苍梧。”叶白露道。“也好,足够了,我有些徒儿昔日也随我来了苍梧,该去看看能不能说动他们了。改日我们结伴同行。回到青琼谷,就该推举掌门,既做了掌门,理应有掌门青玉指环伴身。可是指环早就弄丢了。”袁芒道。叶白露道:“比起指环,重整修葺青琼屋瓴与广纳人材所费之财物更为要紧。从前青琼的金银宝贝,有不少被苍梧抢走的。”孟文耀道:“对啊。袁师叔加入苍梧多年,应对宝物藏于何处悉数尽知,不若师叔定个计策,将财宝转运出来。”“这……财宝这些,可要费心思了,我倒可以办。可是青玉金指环是青琼掌门之信物,重要的很。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班瑶师妹的手上。可她杳无音讯,不知踪迹,加上她性乖张而暴戾,将指环毁了卖了,也未可知啊。”袁芒如此猜测道。“袁师叔言之有理。先转运了财宝,指环我们另想办法。”三人谋定,忽然远远见到一盏纱灯飘过,怕是被人盯上,他们躲了一阵。片刻后,见纱灯愈行愈远,才松了口气。他们出了后山,却见山口石碑后藏有一人,袁芒手疾,将那人捉拿了出来。原来是汤融,他颤颤巍巍道:“师父轻点,轻点哈。叶师姐,孟师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叶白露没放下戒心,问道:“汤师弟,听进去了多少?”汤融道:“前边没听到,后边听清了一点。你们想找班瑶师叔,这我正想与你们讲呢。在苍梧里啊,有个人,总让人瞧着像班师叔。”孟文耀警觉道:“是何人?”汤融道:“唉,那个人,也是我自己瞎琢磨,哪里都不像,眼睛却像,耳朵也像。但那是个男人。”袁芒揪着汤融耳朵斥道:“是个男人你讲什么!”一阵汤融的求饶声窜进耳朵里,他灵光一闪,转向叶孟二人说道:“你们说,那班瑶会不会女扮男装来的?”“她若女扮男装,因何而来?”叶白露道。袁芒自顾自地推理:“莫非是为了报复?当年在青琼,她只敬重卢眉师叔,唯与兰馥君师妹交好,她们的遗物被劫走不少,而细究起来,兰师妹的死也与苍梧有关联,她为此来做复仇。再说,她性子乖僻凶残,行事又离经叛道,哪怕只是为了来为祸作乱也不是不可能。”“兰掌门,也是我的师父。”叶白露感概道。孟文耀看出她的伤心,想要安慰她,伸出的手却又放下了,欲言又止。“袁师叔,我们理当心无旁骛,先依计行事。”叶白露收住情绪,转头又对着汤融轻声说道:“汤师弟,既然话你都听去了,也就下不了船了。听好了,不可背叛我们!否则,人头不保。”天蒙蒙亮,镇上鸡鸣嘹亮,金乌越过山峦树盖升起,地面上因昨夜细雨留下的一片片水塘宛若银镜照映彩云朝霞。屋瓦与茅草之上的水珠随那炊烟扶风直上,檐下店门、市口小摊,早已逐日开张,韩梅鹤领着师跃荷,找了一家旅栈,以父女的身份投宿。点了两碗素面,二人果腹完毕上了楼。“先在此多歇息,有事莫担心,我在隔壁。”韩梅鹤正要退出师跃荷所在客房,却被叫住,师跃荷请求道:“数月远在异乡,经此一难,多有牵思家中。烦扰韩大叔,可能替我与家里送去书信?”“送信不如干脆送你家去。难道你仍旧宁肯漂泊?况且我这一去,叫人以为为父的撇下了女儿,叫你被歹徒盯上了如何是好?”“放心,我有这个。”师跃荷亮了亮班瑶给她的火器,“大叔可是顾虑跑腿金?”见她执意如此,韩梅鹤不再相劝,便应下了。他从荷袋里掏出那枚金戒指,还给了师跃荷,并道:“想你此刻身上没什么银两铜板,金戒指拿回去,也好以备不时之需。至于跑腿金,师家能给不少。”说罢,他转身下楼去向店家借来笔墨。师跃荷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寄给师家,一封是寄给姚菱。韩梅鹤怀揣好两封书信,留给师跃荷一支铁锥,告诉她情急时可用铁锥猛扎对方的眼珠。而后出门买了几张饼,就启程去松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