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下披风,围住她的身子,眸光只紧紧锁在系带上,亲手打了个十字结。
“皇兄,怎么……是你?”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下意识回望四周,却发现站了数名黑衣劲装的暗卫与禁军。
她忽然觉得体内钻入一股砭骨的刺寒。
她抬眸望去,只见墨色冷瞳氤氲着沉沉怒气,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死寂。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怎么知道她下了水?
他为什么会派人救她?
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喧嚣着,可在瞥见那袭缓缓而来的青衫时,太阳穴猛地一刺,头痛欲裂。
贺九安迎上她不可置信的目光,见她在岸边瑟瑟发抖,本就寒凉的月光落在她身上,更显脸色苍白,唇红尽失。
“你来了。”季珣淡淡开口。
他与他擦肩而过,并没如往日般循礼请安,而是走到她身前,躬身行了个大礼。
“臣,恭请公主回宫。”
“你们……咳咳,好啊!”
她的目光在二人间流连,逐渐升腾起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接着化为讥讽嘲弄,最后悉数归为空洞,仿佛全身血液被尽数抽干,登时失了全部力气。
他把身子躬得更低了些。
“臣,恭请公主回宫。”
“为什么?”
她仰起脸问他,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
他如何解释得清?
他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可他是太子殿下的挚交好友,可他不能罔顾母亲和家人的性命,可他偏偏在宫门落钥之后,出现在了这里。
他只得尽力稳着声线,心间仿佛压了块令他喘不过气的巨石,带出些遮不住的颤音。
“臣贺隨,恭请公主回宫。”
持盈心间冷笑一声,拼力自地上起身,瞥了眼身旁已再无波澜的池水。
季珣不动声色地立在湖边,好似生怕她跳下去寻短见。
不,她不会死的。
她既重活一回,就不会像个懦夫一样寻死。
这个法子不通,换个法子便是。
她稳住身形,往池边鹅卵石道上早已停了许久的轿子处走。
经过贺九安身旁时,她清浅一笑:“多谢贺大人担忧持盈安危,就连宫中落钥,也不曾离开。”
她一字一顿,蕴着散不去的失望,不等他的回话,便往前踉跄走去,遥望着重重殿宇,笑容渐淡,眸色转深。
“长宁公主落水,需在清凉殿安养,若无要事,大婚之日前,便不必出门了。”
季珣的声音响在身后,她步履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