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一切都因我而起,你杀了我吧……”
但她承受不住太激烈的情绪,昏了过去。
陆晏将她抱回去,他也快熬不住了。
白崇的声音响在脑海,绝不能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他狠下心,将帐子撕扯着,把白知夏绑在床上。
这一夜里,风南巷的宅子格外安静,连落雪的声音都那样清晰。
然而白知夏昏睡整整一夜,天亮都还不曾醒来。陆晏看着窗外渐渐亮起,陡然回头,看着脸色苍白死气沉沉的白知夏。
“盈盈?”
但她毫无反应。
豆蔻踉踉跄跄跑到门外,陆晏疾声:
“请郎中!”
豆蔻慌了,转头就出去了。
茯苓这个时候,正在法场。
陆晏抱着白知夏,给她喂了热水,又喂了军中应急的药,他以为白知夏是急火攻心。
白知夏醒了。
只一睁眼,看着天光大亮,她就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手脚。
“放开我……”
她以为的声色俱厉,却只是绵软无力。
她能感到每一下心跳,越来越迟缓,越来越无力。她悲痛而急切,她还没有见到家人,她还要为他们收尸殓葬……
但陆晏却退开了,离她越来越远。
白知夏痛如刀绞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她神思已开始渐渐昏聩。望着窗外的光,她感受到时光流逝,这个时候的外头,已经怎样了呢?
“陆晏,求求你了。我不能,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而丧命后,还要死无葬身之地……”
她压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哀求。但陆晏却闭上了眼:
“白崇说了,他们只能曝尸荒野,才能保全你。”
白知夏再忍不住嚎啕起来:
“是我的错儿,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天既要惩罚,为什么不惩罚我一人?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让我魂飞魄散,让我……”
她剧烈的咳嗽,这时候觉觉着身上竟有了力气,她挣扎着要起来,陆晏却过来,将她按住了。他有些心慌的哀求:
“白知夏,熬过今天,往后你要怎样我都依你。你不能去,你去了,会被有心人利用。是我没用,到那个时候,我保不住你……”
“我不要往后,我只要今天!我为什么要救你?不如死在陷阱里,总好过今日连累全家!陆晏……”
白知夏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倾泻着她的苦痛悔恨,也狠狠扎在他的心上。她见陆晏往角落看去,她也看过去,那里点着一支香篆钟,她模糊了几日的眼睛,这一刻竟清晰无比。
那香烧的地方,午时已过。
她愣愣的,连挣扎也忘了,只看着袅袅轻烟,那飘散的仿佛不是香的烟火,而是白家人的魂魄。
浑身的温度仿佛一瞬间被抽离,置身冰天雪地一样的冷。白知夏摇了摇头,很快的,她连冷也觉察不到。有一股滚烫的热流在喉间烧着她,让她痛苦不堪,她一张口,一股黑血忽然就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