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颐梳着一个?斜坠髻,戴一对明珠双钗。通明的灯火覆上她的钗发,熠熠明珠似金色的蝴蝶,停驻在她的发间。
眉目如画,似贤淑又似倔强,她一颦一笑时,仿佛是冷艳的,再?一看却又是热烈的,便让人?觉得,整个?吞云宫的浑厚,都?被她这鲜活、矛盾又立体的特质柔化了。
只是也有那么点美中不?足的,好些人?心里都?这样想,那便是景颐的衣衫。
其?实铁锈红的颜色穿在别?人?身上,往往不?是衬得肤黑,就是显得老?气。可到了景颐身上,却显得她肌肤如牛奶般亮白。但也正因这种?深浅的反差,冲掉了景颐鲜嫩灵动的一面,倒有些过于强调端庄,而失了青春蓬勃。
有几个?和景颐打过交道的正神,想起,好像景颐一贯以来的穿衣风格,便是暗色,还经常一身黑纱。
他们心想,也许是和景颐幼年的遭遇有关吧。在魔域流亡烙下的心理阴影,让她总是习惯性地选择黑衣……
不?多时,宾客到齐。
景颐和景阮坐在属于崤山君的位置上,终于,扶光到来。景颐的心一紧,下意识随着其?他的宾客一同,起身迎接扶光。
当扶光从她面前走过时,她总觉得,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等到扶光坐到主位,大手一挥,教大家开怀畅饮时,景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疑神疑鬼,还是扶光真的凝视了她。
今日的扶光,依旧是那身霸气的墨绿色大氅。他头戴金冠,鬓发束得一丝不?苟。景颐发现,在场宾客们虽身处高?位,可仍有不?少对扶光怀有敬畏,也就南方赤帝最?不?怵这些,上来就同扶光聊起来。
随着时间过去,大家逐渐放开,气氛渐入佳境。
就有人?嫌弃起丝竹声?单调,起哄道:“帝君大寿,光是乐工在一旁吹拉弹唱,有什么意思?不?如我等自己热闹热闹,为大家伙献技。”
“说得好啊,今日感谢酒神大人?送了这么多好酒来,让我等大饱口福。”又一人?笑道,“酒神大人?要不?要好人?做到底,来献技一番?”
景阮执着银箸往月光杯上一敲,“这是喝了我的酒,还让我出来唱歌?倒是会占便宜得很。”
对方哈哈笑道:“酒神大人?,这是你自己说的要唱歌,我可没?说哟。”
“行!真服了你。”景阮无?奈一摊手,随即手中就出现一把二弦琴,跟着乐工的调子,拨起琴弦,在宾客们的起哄欢呼声?中,东倒西歪就唱起来:
“浪阔波澄秋气凉,沈沈水殿夜初长。自怜休退五湖客,何幸追陪百谷王。”
“香袅碧云飘几席,觥飞白玉艳椒浆。酒酣独泛扁舟去,笑入琴高?不?死乡!”
一曲毕,放声?大笑起来,一手衔过酒杯,朝着那起哄怂恿他的人?,遥遥敬过去,“哈哈,我这好人?可做到底了,你也别?躲着,接下来该你!”
对面那人?笑得前俯后仰,也举起夜光杯,同景阮隔空一碰杯,夸赞道:“好一个?‘酒酣独泛扁舟去,笑入琴高?不?死乡’!这样风流不?拘,也非你酒神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