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马学应进门来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屏风,嘉文帝端坐在屏风后面,吕福宝在旁边伺候着,马学应进门之后就跪下行了个大礼:“殿下,您可算是来了,属下当真是惦记您好久了!”
嘉文帝现在“无法开口”的禹王,自然不会吭声,吕福宝旁边还占了个人,正是从前在禹王身边伺候的小碌子,吕福宝给小碌子使眼色,小碌子心领神会:“马大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殿下现在身体抱恙。”
“是是是,殿下一定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属下可全都指望您了!”马学应在说正事之前总是要先吹一番马屁在先,在嘉文帝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他总算开始说正事了,“殿下,您这次去长安太久了,不知道最近发生的大事,现在那起子人仗着您不在,对属下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就拿这次修缮河道的事情来说吧,明明是您进京面圣要来了赈灾银为百姓做事,胡大人却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那个余泽整日和我唱反调,而且主修人也没有用咱们的!选了那个什么杜临!那厮之前被圣上贬黜,一届庶民罢了!”
嘉文帝本厌烦地听着,忽然听到了杜临的名字。
眼神一跳,看了眼吕福宝。
吕福宝显然也有些吃惊,再细细回忆了一下之前再平安酒肆看到的那个人,吕福宝好像也有些明白了。
马学应还在说:“时运不济,修河道的事情还没有开始,流水县那边又出事了……殿下,流水县那边您是知道的……前年朝廷忙着打仗,咱们日子都不好过啊,要说那万钟也是够黑的,我的那份可都是孝敬您嘞……!殿下,现在出了事,您一定要保我!”
“!!!”
嘉文帝坐在内里,已经是青筋直跳,这话里的意思可是赤裸裸的,吕福宝也气得不行,庆州前面要修河道这事他是知道的,朝廷那时候是难,可再难,陛下都将这事关百姓民生大事的钱给省下来了,这起子人倒好,明目张胆地贪污,还孝敬!孝敬他奶奶个腿子!
马学应丝毫不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继续诉苦:“现在好了,流水县这边出了事,他们就揪住这个事情不放,还有远征军现在也过去了,堤坝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属下就和万大人想了个法子……但是也不敢擅自做主,自然就趁着今日来问问殿下……”
嘉文帝啊看了眼小碌子,小碌子立马问:“什么法子?”
马学应咽了咽口水,道:“反正朝廷这次是要将庆州九个县的堤坝一起修,淮河水暴涨,干脆就让它坏个彻底!到时候这些人总不会一直盯着流水县不放,咱们趁机将其修好就是!这件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
咔地一声!
嘉文帝竟然是将那太师椅子的圈手给掰断了,可见生了多大的气!
别说嘉文帝了,吕福宝也气得恨不能破口大骂!小碌子作为一个知情却必须要开口说话的人,更是胆战心惊,竟然已经跪倒在嘉文帝的面前了。
嘉
文帝一个眼神,小碌子还要继续问:“马大人……您这事可不敢开玩笑。”
“殿下,您仁慈,那群人可不仁慈,余泽已经威胁臣了,说是等这次事情处理完就要上奏参臣一本!殿下,事情要是闹大了传到长安城那边,您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呢……”
一句轻飘飘地给自己找麻烦,就成了将这九个县百姓生死不顾的理由了。
吕福宝见嘉文帝脸色实在难看,咳嗽了一声,给小碌子做了个口型,小碌子便抓紧时间问:“殿下问你预备怎么做。”
马学应看了眼外头,压低了几分声音:“殿下,我去看过了,明晚就是个好时机,雷雨天,淮河水位一时不会退下去,我去找几个人将其他县的堤坝一炸,河水一涌,什么也看不见了。”
“砰!”
又是一声,是茶盏碎了的动静,马学应一愣:“殿下?”
吕福宝众人此刻也不敢吱声了。
天子之怒,令人胆寒。
这孙子倒是也挺有福气的,在屏风外面什么都不知道。
缓了一会儿,嘉文帝招手,吕福宝连忙走了过去,嘉文帝在他耳边几句话,吕福宝便心领神会了。
又传达给了小碌子,小碌子上前道:“马大人,殿下同意了,但是要你呈一份具体的名单和行动方案过来,最迟明日巳时之前。”
马学应一听这话,喜笑颜开:“好好好,殿下放心,此事我定然会办的周全!”
马学应又笑着拍了一通禹王的马屁,然后便像拿着圣旨一样喜滋滋的走了。
等人走后,嘉文帝又猛然摔了一个茶碗:“胆大包天!!!”
“陛下息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