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娘家虽说生活方便,可到底心理压力也很大,不关乎兄嫂好不好的事,而是她们自己心里先给自己区分了内外人,再加上世俗的眼光,不如立出去独过,反正都在一个县里,住近些并无两样。
崔闾这才展开来李雁的本子,看着上本列举的条款,从哪里开始做什么措施来保障女人权益,都写的非常详细,有些甚至过于苛刻了些,或者急迫了些,崔闾将之圈出来,等看过一遍后,才道,“有些条目还是太过激进了些,需再改改,滙渠不比北境,没有武力震慑,有些律法是普及不下去的,但你能想到从婆婆辈动摇观念,倒是
比她们姐俩更有经验些,如此,等县里工事一开,男女同工同酬一实施,你这册里关于夫妻话语权侧重问题,应当就能解决了,呵呵,不错,短短时日,倒真让你摸出了门道,回头带着你两个姐姐再把……”
话没说完,就见吴方大跨步走了进来,见崔闾跟前有人,立刻停了脚往边道上站,崔闾看了他一眼,就对着崔幼菱跟李雁道,“你们先回后院休息,回头再说。”
崔幼菱抱起女儿,路过吴方时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就在李雁的催促下回了后堂。
吴方眼角余光见人走至没影后,才上前对崔闾耳语,“大少爷送了一漕船的金砖过来,五少爷带人昨夜里接进了曲训营洞里了。”
崔闾扶着脑袋,感觉头有些晕,更有种自己白忙了一通的窒息感。
这都没完,吴方又从袖里抽出一封信,“五少爷不敢上您跟前来,叫我把这封信给您,说是大少爷让带的。”
崔闾一点都不想看,可最终还是抽过来展开瞄了一眼,其他什么问候话,日常行事述陈等,都没看,他只看到最后一段内容,“……王将军已拟了条陈,将父之功报予了朝廷,毕总督予儿准话,言不日父将正式接任江州府台一职……”
最后还有一行小字注解,“儿以侥幸为由,推脱了起底蒋家财富之事,武将军和王将军搜索的几家,仍一无所获,儿依毕伯伯所授,未以盐场全权交托,虽有挟功以求之嫌,可父之功足可抵万册群书,胜一任地方府台足以有余,朝廷以才学选能,父当有一席之地,儿擅作主张,替父求官,望父勿怪!”
崔闾盯着信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吴方都疑惑的要出声问他怎么了,这才轻咳一声道,“无事,你让小五回来吧!告诉他,我不打他。”
他的儿子们都成长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爹、爹……”崔仲浩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堆着喜悦,“我们请的先生到了。”
族学建了近一月,终于把孩子们上课的地方收拾了出来,今天先生到后,过两日,族学就能正式开课了。
崔闾瞬间提起了精神,笑着点头,“办的不错,回头你拟个告示,就说崔氏族学,欢迎全县向学者前来听课,并免费收录十龄童以下者,入学同崔氏子们同听同讲同吃同住。”
敞开
族学,对外招生,是他在扩建族学时,就起的念头,崔氏族学,会成为滙渠县的地标建筑,也是他留给后世人的精研礼物。
崔仲浩啊了一声,有些肉疼,小声道,“爹啊,进学的花费很贵的,咱们家……会供破产的。
崔闾望着他,只淡淡的又说了一遍,“崔氏族学,不限姓氏入学,老二,你也是读书人,既知进学花费很贵,就也该更能体会无钱向学的苦闷,咱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到揭不开锅的地步,放心去办,银钱之事,无需你发愁。
崔仲浩还是一脸愁闷的走了,但却没往外走,脚一拐就回了后院,找到了自己的媳妇,拉着她到内室说起了悄悄话,“你娘家那边的生意,咱们能掺一脚么?媳妇啊,爹给了咱们那些钱,总不能放手里吃灰吧?你看看岳父那边,能不能带我们一带?
他媳妇孙氏都惊了,伸手摸向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你不是一向视商贾为贱业么?我从前跟你说盘铺面的事,你是怎么骂我的?满身铜臭?一身市井味儿?……
崔仲浩连连作揖请罪,好媳妇美媳妇心善的媳妇,一溜的哄人话全出了口,哄的孙氏脸都红了,夫妻俩个头一次大白天的行了一回事,完了后,孙氏才道,“还真有门生意能做,就怕爹不许我们往里掺。
说着,就将她娘家那边的生意门路说了,“……海盐场那边你放心,都走的正当途径,只没有官家放的引子,是以……
贩卖私盐啊!
崔仲浩摇了摇头,把着媳妇的手道,“这怕是不行,叫爹知道可不得了,你最好回一趟娘家,叫岳父他们把手收了,你记着,再大的利,也别碰这个,爹知道了,会把我们逐出去的。
说着,见媳妇白了脸,忙又安慰道,“你们家要真想做,回头走正规渠道,弄个官引子,爹那边有途径……你也真是的,现成的人脉你不晓得用……那李大人……
夫妻俩又咬了一回耳朵,孙氏这才知道,自己竟然严重低估了李雁的背景,捶了把丈夫的胸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哎呀呀,快起开,我得赶紧回一趟娘家去。
崔仲浩拧眉将人拽了回来,“你别不是已经把钱投进去了吧?媳妇,你给我说实话!
孙氏眼神闪烁,也不敢看丈夫,而是道,“不算我们投,算借,你放心,我娘家不会坑我的。
但崔仲浩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再次告诫她,“回去找你父兄拟张借据来,不然真出事了,你说不清,我也说不清,爹那边定不会轻饶了你我。
孙氏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整理好衣裳,带上丫鬟护卫们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