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支,当焰火脆响着飞上天的时候,她却吓哭了。
她将眼泪都抹在他身上,又觉着难为情,去捉萤火虫给他道歉。
他记着木屋起火,她被困在里头。他冲进去的时候,她只哭着说火太大了,小哥哥你快逃吧……
他也记着他沉入寒潭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跳下来,拽住他,拼尽全力把他救上来。他浑浑噩噩看她要走的时候,攥住她的脚踝,哀求她不要走。
然而那段记忆因为他的病态,像蒙着雾一样模糊的让他记不清楚。
当他醒来时,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泪水涟涟的贺笺笺。
她说这些时日都是她在他身边,郎中和老妇也说,这姑娘是在他到别院十几日后,偷偷找来的。
也是她浑身湿漉漉的,跑来找人救他。
他留住了他想留住的人,让他有勇气再活下去,他紧紧封闭的自己也终于撬开了一道缝隙,可他却始终觉着,那个人不是贺笺笺。
但如果不是贺笺笺,又是谁呢?
他醒来后,再没有旁的小姑娘出现过。
他有着难以言喻的失落,很快回了西疆,投入一场又一场的战事,再也没提起过浮玉山上。
他终究还是封闭着自己的心。
直到遇见白知夏。
记忆也在今夜因为她而复苏。
“你还记得姜槐么。”
陆晏沉沉开口,韩墨惊恐的瞪大眼睛。
这么多年了,没有任何人敢提起这个名字。
这是禁忌。
不仅仅因为他的背叛害死了先世子陆昂,更因为他的背叛成了陆晏的心结。
“爷,您……”
韩墨怕的声音都在颤抖。
“去查,他当初,为什么会背叛。”
“当初,当初是他自己都认了的,交代的事无巨细。王爷也查过了。西泠人许诺了大笔钱财,他与先遣军出发时,交代一家人都伺机逃离,种种迹象看来,他就是被西泠收买了。”
“是么?”
陆晏嘴唇苍白,紧紧按在胸口。
那里尖锐的疼痛,因为将要撕扯开来的,他保护了自己多年的屏障。
有些事过不去,只有逃避。因为直面会让人痛苦难捱。哪怕过去多年。
“我与兄长,都是他教出来的。你以为,凭他的本事,他真的想逃,那时的晋王府有人能捉回他么?”
韩墨慌张的很,胡乱应道:
“那,那是他自己回来的?”
“既然被收买,既然逃了,一家人都逃了,他为什么要回来。”
韩墨哪里知道?
但他还记得姜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