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背着我们大家去采光了菇!”“不要脸!”“缺德东西!”大家团团围着田家,将今日上山一无所获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还有人踢倒了他们的背篓,将里面的一贯钱狠狠砸在了田大身上。最后闹得里正出来主持大局。“里正怎么说?”村口桂花院里久违地亮起了灯火,房中卧在床上的容母追问了一句。院里,忠直唱作俱佳地学着里正,捋了一把不存在的胡须:“田家独自进山,采光蘑菇,与全村离心离德。今日之事不再追究,但从此以后,禁止田家人再进山。”说罢,他嗤笑了一声:“还是便宜田家了。田老爹年岁大了,催吐折腾一番,田大被浇了一身冻得脸都要青了,所以就放他们先回去了。”容母咳了两声,说:“山上的菇都被采光了,乡亲们该多伤心。”“阿娘别愁,这菇三四个月长一茬,大家还能再采的。”容可安慰道,她方才也是这样安慰众乡亲的。接过这个话题,容可走到新家厨房里,揭开锅盖和碗边看边问:“阿娘,大花,你们中午吃的什么啊?”容母咳了咳:“就随便吃了些。”大花倚在门上回答:“你娘没精神起来吃饭,就热了些早上你留的粥和饼子。”容可遥遥望了一望容母的卧房,叹了一气。容母想来还是在伤心,又不思饮食,身体不好,今日咳疾也犯了,整个人瞧着没精神得很,还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她这咳疾积年累月是旧疾了,中间又缺衣断食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和修养,如今重新吃上了汤药,但见效还是慢。所以饮食上也要格外注意,营养跟上,自身抵抗力才能加强,才有希望治愈咳疾。容可挽起了袖子:“那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好好补一补!”今日恰好下雪,下雪天和猪肚鸡最配不过了!看着天色,容可带着大花、忠直在厨房里忙起来。她先让忠直去处理从李大富家买回的猪肚。此刻院中桂树枝丫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容可让忠直提出在冷水里浸泡着的猪肚,利用积雪反复揉搓猪肚,雪能起到面粉清洗一样的作用,带去猪肚表面的脏物,还省下珍贵的细粮。她可真是小天才,容可忍不住夸奖自己。清洗过的猪肚再用粗盐搓一边,冲过三道水,在扔进白醋和酒里泡着,待会拿出来就是一只干净无异味的猪肚了。趁这时间,容可与大花收拾好了鸡。生火煮水,将整鸡入锅快速地焯了一遍。再捞出整鸡,将豆蔻、砂仁、桂皮、花椒等作料塞入鸡腹,容可喊忠直把猪肚捞出拿来。“小娘子,这圆圆一小粒一小粒的是什么东西?”忠直探头看了一眼鸡肚子,问道。容可解释说:“这叫花椒,吃起来有些麻辣,但有温中下气、和胃的作用,也就是我们这块会入菜吃,京里或许没有,所以你没见过。等等你吃就知道妙处了。”她也是才发现的。今早去容大家里取牛的时候顺带去了新分得的地里转转,在自家林地里偶然看见了一颗花椒树。问过才知道,这花椒在他们这里还颇为常见,时常有人用它入菜。毫不夸张,容可当时心里淌下热泪。这就是上天给她暂时关上了辣椒的大门,但还是给她留了一扇胡椒的窗户。她当时就摘了一大把带回车上,就等着回来用呢。说着话,容可手上不停,将整只鸡塞入了猪肚中,然后放入砂锅,加水大火煮沸,再抽去两根柴火,小火煲汤。小火煲着砂锅里的汤咕嘟了一个时辰,越来越浓郁的香味从锅盖中飘出来,忠直是在厨房门口等得口水都要流干了,终于等来容可说一句:“成了。”容可揭开锅盖,取长筷对鼓胀成鸡的模样的猪肚一扎,轻松扎了一个对穿。她点点头,知道这菜成了。将锅盖放到一边,她捞出猪肚鸡,菜刀在猪肚上轻轻划上几刀,那猪肚就绽开,露出里面金黄的整鸡来。鸡肉和猪肚香甜的味道满溢了整个厨房,垂涎欲滴的忠直和大花都站到了砧板前面来。容可挥刀把猪肚和整鸡切块,中途瞥见这两人,看他们两人眼泪都要从嘴角留下来,忍俊不禁,快速捡起一块还有些烫手的猪肚塞进了大花的嘴里。大花话也来不及说,眯起眼睛,连连点头,只发出一串“嗯嗯呜呜”地赞赏声。忠直在一旁,看看肉又看看满脸享受的大花,狠狠吞了一口唾沫。想吃,但他不敢向小娘子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容可笑起来,对他们道:“这行啦!你们帮我把砂锅和小炭炉端到堂屋去,我们可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