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流淌进了腹中,却迟迟没有像过去一样将心口的寂寥燃成欲望的火焰。
她感到一丝厌倦。
“外面风大,月小姐,要不要到里面去坐坐?”
又是一个喝得半醉来搭讪的男人。
都知道纪与辞即将订婚,她已经和他分手,过去不敢靠近的男人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起来。
月初霖转了个身,后腰抵着栏杆,一手搭在旁边,仿佛一枝倚着花瓶边沿随风摇曳的烈焰玫瑰。
“去里面‘做’什么?”
她笑得暧昧不明,暗红丝绒包裹着美好的身形,大方地任由年轻男人打量,一双美目同时也放肆地打量着这个男人的资本。
像两个挑剔的买家,互相用目光评判对方的价值。
“你说呢?当然是做点刺激的事……”年轻男人显然对眼前的美貌十分满意。又或许,早在她还跟在纪与辞身边的时候,就觊觎已久。
月初霖看着男人算得上年轻姣好的皮相,却半点提不起兴致。
“抱歉,不方便。”
她收回视线,微微侧身挪开光裸的胳膊,躲开他想抚上来的手。
男人动作一僵,悻悻然耸肩,企图以满不在乎的离开显示自己的高傲和大度。
然而被酒精染得混沌的眼里,又刻意流露几分不屑和鄙视,好像在说——
都上来了,还装什么清纯玉女。
月初霖无所谓地笑笑,转过身继续对着河畔风景喝酒、发呆。
她当然不是清纯玉女。
单单是这一副风情摇曳的皮囊,就注定她这辈子都与“清纯”两个字无缘。
在巴黎的这一年,她的生活用“放纵”来形容也毫不夸张。肉|体的放飞能暂时填补内心的空虚。
现在的她,从内而外,由身到心,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坏女人。
来参加这个游艇趴,也就是为了一点暂时的麻痹而已。
只是,肉|体的欲|望大抵都有个阈值,一旦超出上限,再多的刺激都无法填满心口那个越来越大的空洞。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到达上限。
时钟的指针滴答走过,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午夜逼近。
原本带着点暧昧节奏的乐曲演绎至尽头,取而代之的是氛围神秘又诡秘的《出埃及记》。
偏偏这艘游艇便被主人命名为“摩西号”。
舞池边的女人倚着麦架,刻意将歌词唱得缠绵悱恻,惹人遐思。
被酒精麻痹的男女蠢蠢欲动,等着午夜降临的那一刻,释放困在心里的野兽——仿佛某种仪式。
神圣的,具有宗教意味的意象似乎被凡俗的放纵荒淫玷污了,充满讽刺意味。
月初霖仰头饮尽杯中最后一口暗红的酒液,逐渐迷离的目光从一张张麻木而模糊的脸上划过,最终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