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于王桓来说,帮司马绍一把并不是难事。
也许是那一点点私心在作祟,王桓尽管知道了司马绍在与苏峻通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半分没有泄露消息。
两人似乎拥有了一种无声的默契,王桓在明,司马绍在暗,配合得默契十足。时间是现在最不值钱的玩意儿,所有人都在拖着,在等着,盼着这重重危机中唯一的变数,小郑氏腹中的孩子。
一晃就到了六月初,前日里宫中传来喜讯,小郑氏诞下一名健康的男婴,郑皇后为此大摆宴席庆祝。
据说当晚,孩子就被抱给了郑鹤春,宝贝的不行,宫里上上下下都得了赏。
王桓将建康送来的情报看完,丢给了身旁的侍卫官,神色并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叮嘱手下最近加强巡防。
如今他们驻军在此,除了一开始双方有过几次猛烈地交战以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你追我赶的小孩子把戏,王桓也乐得清闲,每日练练兵,逗逗鸟,军营里也慢慢懈怠起来。
赶上皇次子的出生,天下大赦,苏峻的降书递上去不久,建康城里的圣旨便随着小皇子出生的喜讯一同送到了王桓的手上。
苏峻一支被迁到长江以北的巴东郡,从此有了正当的名头和身份,作为巴东守军的后备军。尽管巴东算不上是个负数的好地方,并且北临前燕,但长期饱受离乱的流民队伍还是为此欢庆不已。
王桓却不觉高兴,苏峻的授封理所应当,但这小皇子诞生的消息却不寻常的多。她料到这消息一出,恐怕要生变故,只是没有想到,变故来的如此之快。
六月初五,王桓像往常一样带了一个小队在边境巡查,司马绍也与她一起。这种巡查不过是例行公事,毕竟如今苏峻投诚之意已明。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带兵返回建康,如今不过是做些收尾工作罢了。
两人骑在马上并肩前行,侍卫们跟在后面。两人这段时间各忙各的,压根没见上几回,更没机会单独聊聊了。
“殿下今日特地甩开众人,单独与我出来巡逻,想说什么?”
王桓一手拉着缰绳,漫不经心地问。
“将军派人跟了我这么久,我就不能表达不满吗?”
司马绍见日换了一身轻便的骑装,似乎并不是和王桓争吵架势,也没半分不满,倒像是在和朋友聊天。
“有些事,殿下心里有数即可,何必说出来。”
王桓有点奇怪,司马绍说来说起就是那几句废话,他平常可不像是专门来跟她扯闲篇的人,立马稍稍紧张起来。
几个人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一处位于江阳郡远郊的山谷,潺潺流水自山上倾泻而下,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
两人谈话,身后的侍卫都放慢速度,与他们拉开一定距离。
“那我就来猜猜,你知道我私下与苏峻有私,既不拆穿,也不上禀,那看来就是默许了。你叔父之前还起了念头杀我,但这次我来荆州这样好的机会,他却没有下手,是碍于三王的存在,不愿在此时站队吧。既然他不站队,那你呢,将军?”
王桓听他这话渐渐收紧缰绳,转头看向司马绍,“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北伐,谁支持我北伐,我就支持谁上位。”
“那就好。”
司马绍话音刚落,王桓就听见身后传来侍卫的惨叫声,两人如出一辙的回头。看着不知从哪里出现了大批的前燕兵,正和后面的守卫厮杀。
十来个护卫根本不是大批突然突袭地前燕兵的对手,没几个呼吸就纷纷倒地。
王桓眼见情势不对,立马拉起缰绳向前跑去。
这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想,他们是如何突破边疆防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晋南的版图。
司马绍和王桓两人策马向前,身后地士兵依旧紧追不舍,他们像是两只穷途末路的猎物,逐步跑向了敌人为他们制订好的陷阱。
再往北就是前燕的领地了。
身后的士兵不断朝两人射出箭矢,他们骑着马,简直像是两个明晃晃的靶子,只是多亏这些士兵的射艺还不够好,暂时没能伤到他们。
但时间一直拖下去,他们根本不可能突出重围。
王桓日防夜防,万万想不到,这一次的变故,竟然是前燕,看来他还是小瞧了郑鹤春这个女人,竟然还和前燕纠缠不清。
王桓先入为主地把这口大锅扣在了郑氏的头上。
但现在的局势,容不得她去细想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逃脱前燕士兵的追捕。
这里的地图她熟,在离此处不远处有一山林,他们只有弃马上山,方有一线生机。
王桓转头和司马绍对视一眼,两人立马朝着山林的方向去。马蹄扬起的飞灰有效地阻挡了身后士兵的视线,几只羽箭都没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