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拿了玉佩回家,夜里睡觉都捂在怀里,深怕丢了。
她侧躺着,眼睛看着小门,幻想着明日崔道之收到玉佩会多么高兴,忍不住在被褥里无声地笑出来。
时间过得真慢。
直到天黑,崔道之还是没……
崔道之是在第二日一大早送薛昭音走的。
他雇来一辆马车,让薛昭音坐在里头,自己坐在车辕上赶马。
上车时,薛昭音站不稳,差点摔倒,被崔道之扶了一把。
他的手宽大有力,稳稳扶在她的手肘上。
若在长安,他们这样的触碰属实不合礼节,叫旁人看见,说不定会惹出许多闲言碎语和风波来,然在这里,却没有人知道。
薛昭音先是心头一跳,正要说些什么,那边崔道之已经将手收回。
她含着头,瞧不见崔道之的神色,只是在他的手离开时,觉得有些遗憾。
“多谢二公子。”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女儿家的娇羞。
长久没有听到崔道之开口,一抬头,却发现他已经到前头车辕坐好,正要甩马鞭。
他脊背宽阔,方才扶她的那只手细长有力。
薛昭音心跳微微加快,半晌,忽然不知为何想起秀秀来,于是捎带着试探问道:
“二公子,当真不用同秀秀姑娘说一声?”
“不用。”耽误时间。
崔道之清哑的嗓音从前头传过来,薛昭音心头不禁涌上淡淡的喜悦。
其实,她不必多此一举,问这一句话的,从这些天的日子里,她早看出来崔道之对那秀秀并没多少情分,他哥哥对他的那些侍妾都比他对那丫头好些。
她眼睫忽然猛地一颤。
她一个世家闺阁女子,为何会在乎这些?
难道她对他……动了心思不成?
想到此处,薛昭音不禁羞红了脸颊。
他是比齐宪宁那厮强上百倍不止,只可惜……
薛昭音微蹙了眉。
若是他能官复原职就好了……
崔道之此刻脑子里却全是别的事,自那日薛昭音前日说了齐家那个大夫后,他便一直在心里来回盘算。
一个大夫而已,却让他察觉到不对劲。
王贵妃当初是齐家送到皇帝枕畔的,那大夫既然给她看过病,又被齐家一直困在总督府,必然知道不少事情,再联系到父亲出事前夕同自己说过的话……
崔道之眯起双眼,指尖微微泛白。
王贵妃肯定有猫腻,而且跟齐家脱不了干系。
想到父兄的在天之灵,他眼底慢慢升起一团火。
须臾,那骇人的火焰慢慢化成水,最后变成坚冰,归于平静。
崔道之抬眸,扬手甩起马鞭。
马车离开水月巷,向着驿馆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