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寻了,方才之事我一直瞧着,佛子不出十年,必能到达半步飞升之境。”弥严:“……”谷粒的反应就比较耐人寻味,冲着虚空之中踏步而来的小和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念无相,示意他是哪个。寂然和尚入了禁制之中,竟然没有引起连廊下任何一人注意。他笑着点了点谷粒:“对,就是你。”谷粒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竟然还想要这和尚多夸两句。幸好,弥严尊主将话题扭回正题:“上座这是要出山?这么说,佛子与谷小道友所说果然不假?”寂然上座点头又摇头:“地缚灵是不假,但各处的地脉却并非一个破解阵法就可以解开的。”弥严尊主疑惑道:“上座早就知道地缚灵之事,为何不出手?”毕竟因为这件事,灵隐禅宗在弥日之战后,也无辜枉死十几个小沙弥。寂然上座淡淡看他一眼,叹道:“此物你派再多千针门的弟子去都没用,你去没用,我去亦然。”弥严尊主一怔,眼神落到谷粒和念无相身上。“莫非……非得是这二人?”寂然这才点点头:“不错,此物缘何而出,便由因结果,旁人干涉不得。”弥严听不懂老祖宗口中这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只是既然确定了非得这两人前去,还是需要征询一下佛子与谷小道友本人的意愿。话一落地,念无相把眼神落在谷粒身上,自己懒得答。谷粒琢磨一下,察觉到定然是自己前世造了这么个糟心玩意,才会害得禅宗出现如今局面,顿感抱歉道:“衲僧愿意前往,责无旁贷。”念无相一猜便知她在想些什么,识海中有些无奈道:“虽是你所造,但你当初是为了救人,刀在不同人手中有不同的用法,不必为此而愧疚。”谷粒潜意识中自然是这么想的,如今只是觉得想要做点什么。她看了念无相半晌,直到对方别开视线,露出侧面红了的耳尖,她才笑问:“你说当初是为了救人,方才在林中,我便觉得这地缚灵气息有些熟悉,说不上来,我甚至会觉得它是……”老朋友。这三个字,当着禅宗的面,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谁知念无相只是点头道:“他本就是随你出生入死多年的老伙伴,因为一些故人亡魂而凝聚。当年你走后,地缚灵未曾再露面于世间。如今虽然有人想要伪造污染,但仍旧残留的一丝熟悉气息,不会有错。”谷粒眼前一亮。她本能的想要去寻齐那些气息,见一见千年未曾逢面的老朋友。立在二人身前的寂然和尚突然出声搭腔:“想凑齐真正的地缚灵就去啊,这世间除了你,本也没有人有资格。”谷粒:“???”她猜出这小和尚在偷听他们二人识海传音,索性直接问:“你怎么能听得到我们说什么?”寂然和尚讪讪笑道:“想听就能听见了,一时没控制好,对不住。”念无相语气虽平,眼神却冰冷:“他是半步飞升,万事随心意。如今我打不过,等……”寂然和尚立马福至心灵,预测到念无相将要出口的话,连忙打断:“二位不是想找回最初的地缚灵嘛,这个我能帮得上忙。”谷粒好笑地看他一眼:“我要怎么做?”寂然自知逃过一劫,从袖袋中摸出一只白瓷小瓶,递给谷粒道:“像这样的桉树林还有七处,见到地缚灵,还请佛子手持瓷瓶喊他名字,其中有真意的一部分认出你来,自然愿意暂入这瓶中,随你回来。”谷粒没见过这么粗制滥造的瓷器,说是白瓷,上面的斑斑点点可真是不少,随意问:“这小法器有何与众不同?”寂然上座怔了一瞬:“这不是法器。”谷粒疑惑看他。寂然只好硬着头皮道:“这就是个,盛放东西用的瓶子,而已。”谷粒:?念无相轻笑一声,从她手中接过那只破破烂烂的宝瓶,放入自己芥子囊中,还向寂然道了一声谢。谷粒捋过来了,明白了关键在于谁去喊,而不是用什么来盛放,只要地缚灵中那一缕真意愿意,是个容器就行。屋外,雷声轰隆,红尘阁附近没有下雨,但季原师叔呆着的那一小方天地却下起了奇异的红雨。雨点砸在季原衣衫上,很快染红了道袍。念无相无言驻足半晌,问谷粒:“这是那些亡魂消掉的怨气?”谷粒看着那漫天大雨似无穷尽的气势,叹了一声:“这是他们的血泪。”整整十七道天雷之后,空中的阴云遍布终于有了收束之势。寂然和尚与几人说完要紧话,便急匆匆再次回无过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