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绿拿出他在她第一次来这里时就偷偷放在她包里的钥匙,开了门,天色暗了,乔绿没有开灯,摸索着走到了沙发边,她轻轻的躺下,像祈祷所有的变故都善待她那些不舍的回忆一样虔诚。
“黄真真!黄真真!完蛋了,谁给我报了个艺术节的节目,还是跳舞,我特码宁愿站在升旗台上给全校的人表演胸口碎大石,我都不愿意跳舞,作为一个协调性为零的人,这是在把我逼上绝路”,乔绿趴在桌子上哀嚎,捶着黄真真的背像在捶木鱼。
“你特码这是要把我捶死,激动个锤子啊,程信闳给你报的,说你dancegeen,我批准了,表格是我给你填写的,也成功提交了,”黄真真像是被伤了龟壳的乌龟一样从桌子上支起身子,“你真的弱爆了,好不容易我从校领导那里给咱们高二的即将奔赴高考的烈士们争取来得名额,你要是敢给我撂挑子等我弄死你”。
“那程信闳对我的了解还停留在小学二年级的广播体操比赛,我是顶替生病的男同学上的,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扭得啥,估计也是照顾我的面子,给了我一个优胜奖”,乔绿晒到要暴毙的鱼一样双目无神的盯着惨白白的天花板。
“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黄真真拿着小镜子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什么,愿闻其详”,乔绿瞬间活了过来,由于这个消息太让她兴奋这丫直接把胳膊抡圆了去抱黄真真,黄真真一躲,乔绿就扑楞着抱住了一个人的大腿,可是因为没有提防这个落空,摔下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短暂的窒息。
“黄真真……我可能死了……你帮我打个120”,乔绿从牙缝里说完这句话,才沿着裤腿一路蜿蜒看到了这个大腿的主人。
“这是拜倒在我的校服裤下了,别介啊,我不喜欢智障的,这大夏天的,别烫熟了,哥给钱去买老冰棍吧”,程信闳不嫌事大的又说:“到了过年的时候你给我来个行礼,有大红包”。
乔绿快狠准的在那腿上咬了一口,站起身夺走了那个“红包”,不等那人哀嚎,黄真真就给那人的伤口来了一脚:“不欺负二乔你会死!大夏天的聒噪”。
“我招谁惹谁了,来到就行大礼不是我谋划的,真真你不稀罕我了,我生气了,别哄了,哄也哄不好,除非你亲亲我,抱抱我,把我举高高”,最后一句是程信闳在黄真真耳边说的,带着温热的气息吹着黄真真耳边的碎发。还好是大课间,没有人在意这边的人在说什么,乔绿却看得一身的冷汗。
“二乔,其实你还有个办法,那就是跳楼,跳舞和跳楼你自己选一个吧,”黄真真搂着乔绿的脖子,有纨绔子弟莅临青楼既视感。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们俩都锤死再去投案自首”,乔绿无奈的抱着自己的课本坐了下来,把刚刚得来的一张毛爷爷夹进书包内层。
“不可取,不可取,血腥了些,”黄真真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丝说:“你自己换个节目吧,我给你申请改一下,到时候你好好练,不准落选”。
“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做啥啥不行,吃啥啥不香,还是算了吧”,乔绿接着扮演远离了水源的鱼,许久才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自己活活憋死。
“二乔拿出你dancegeen的气势,实在不行跳皮筋也行,大家都是兄弟,还有啥不好意思”,程信闳安慰道。
“我还是表演心跳吧,你们帮我把宋岚烟找过来,到时候他坐台下我就能表演完整个节目,绝对保标准,”乔绿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的喃喃。
最后实在没办法,乔绿还是在黄真真的威逼下把节目给上报,并且通过了决赛入选了艺术节,跳舞是不可能的了,下辈子都不可能的了,乔绿选择的是吉他弹唱,她那点琴技还是在萧卓的指点下练出来的,搬上台面让她觉得有些窘迫,但是又反抗不了黄真真,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还好乔绿的节目是在倒数第二个,她有很多的时间思考怎么从大礼堂逃出去,可是黄真真这个主持人的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而她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坐在台下的宋岚烟。
可是该来的还是回来,乔绿抱着吉他战战兢兢的站在了舞台上,舞台灯光从头顶落下来,照在乔绿墨绿色的长裙上,乔绿看着舞台下无数个白菜萝卜一样的脑袋,最后还是用余光定位在了那个人的目光里。宋岚烟笑笑像是在鼓励她,乔绿却是愈发紧张了。
好不容易稍稍镇定了一些,手指刚拨到琴弦,一个和弦还没有弹完第二根琴弦就断了,黄真真在用幽默的言语帮乔绿争取时间,负责去换吉他的人也已经急匆匆的下去了,台下的人忌惮有校领导在,不敢大声抱怨,但是还听得到有人说:“不行就下去,别浪费大家时间,什么破节目,没准备好也赶来献丑,下去吧,快下去。”乔绿抱歉的对台下的人笑,又深深地对大家鞠躬。
“什么歌曲?”宋岚烟问了后台负责流程的刘晋。
“一首老歌凤飞飞的《追梦人》”,刘晋答。
“同学帮个忙,把这个钢琴帮我推一把”,宋岚烟和刘晋一起把钢琴推到了舞台侧,下面的人只看得到宋岚烟半个身子,但是都开始疯狂的鼓起掌来,连乔绿都跟着拍起手来,一副模样把智障两个字坐的严严实实。
前奏响起,乔绿立马进入状态,柔和却极有力量感的声音从乔绿体内传出,让原本心怀怨念的同学都慢慢觉得原来的那个失误可以原谅,大概是因为前面的节目是表演给发量如冬树的校领导看的,早让大家如观样板戏,现在这首上了些年头的歌却让大家都轻松起来,有些同学甚至已经在闭目细听,她的声音还不错,气息也算稳。
更何况是有宋岚烟这个打死都不会参加艺术节的美人儿在弹钢琴,一直听闻宋同学弹得一手好琴,只是却没有人亲耳听闻,今日倒是托了这个马大哈的福,解放了饥渴许久的耳朵。
那时候坐在台下的程信闳却在他的心里翻滚着不允许谁窥破的秘密,他希望那个时刻可以延长,长得足够让她忘记那些他捉弄她的顽劣,可是真真只是微微朝他侧了侧脸颊,程信闳就找回了自己目光的落脚处。
乔绿的谢幕是被宋岚烟牵着走下来的,他一手伸出等待着另一只手的降落,一只手避在身后微微欠着身子,礼貌、优雅、俊秀、飘逸,哪些形容词足够堆砌起来形容这个站在灯光下的人呢,乔绿一直都没有想清楚。
因为这个完美的谢幕乔绿忘记了所有的难堪,只到多年后想起还是只记得那人身上清淡的柠檬香气,后来那人却说是自己在课堂上打瞌睡被语文老师罚站生吞整颗柠檬,乔绿笑笑,已经管不得这句话是真是假,只是享受着那绵长的温柔。
“是我干的”,黄真真吃着芒果味盒装冰激凌和乔绿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想到那琴弦那么脆弱,我真的只用指甲剪轻轻割了一下”。
乔绿吓得冰激凌都掉了,“大佬,我谢谢您嘞”。
“瞅你那龟速,什么时候能把宋岚烟骗到手,不是我帮你你得走多少弯路,现在你还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总得表示一下惊讶吧,不然怎么表彰您的丰功伟绩,怎么让这夏夜的虫对您顶礼膜拜,可惜了我的冰激凌,”乔绿眼巴巴的看着黄真真的冰激凌,一脸渴望。
“果然爱情让人盲目,宋岚烟我求他求到死都不愿意上台,没想到用你果然好使,而且还不用低三下四的求,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何必去舍那个脸”,黄真真把冰激凌递给乔绿。
“怎么可能,他估计看我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影响视线才上去帮我的,你放心换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去援助的,我相信宋同学的美德”,乔绿还在回味自己的手落在那个干燥掌心的感觉,细微的电流缓缓流过,像是装进了整个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