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光听着女人一字一顿地喘息着说的话,眼皮微掀,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
靠得近此刻师知苧才发现这人的眼,与寻常大庆的那些人生得似乎不太一样。
尤其是五官,格外深邃俊美,连嘴角弯出的弧度都是凉薄的,似疏离又似乖张。
“输了吗?”他轻颤着眼睫,光影扑朔迷离,哪怕距离如此接近也窥不见其神情。
听着他似倦怠地呢喃,师知苧心中警惕升起。
危险,这绝对的危险之人。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漂亮得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被箭擦伤的皓白细腕,用力从身上拽下她。
师知苧从他的身上滚落,浑身无力地倒在污秽的泥里,眼睫疯狂地颤着,面白近乎透明色,手腕在震麻,紧绷的意识随着扩散的麻意逐渐涣散。
顾蕴光坐起身,并未给一旁的女人施舍眼神,低垂流眄暗光的狭眸,里面带着丝缕遗憾。
从怀里掏出雪白的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短箭上的血。
擦拭完后再次装回箭匣,他侧眸望着一旁如同伥鬼般的女人,语气带着难掩的温和。
“此番算作是你赢了,允许你与我玩儿个游戏。”他勾起唇,露出森白的齿,“毕竟从未有女人敢将我推倒,你是第一个。”
如此轻言的语调如同情人的呢喃。
师知苧早已大脑泛散,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所言。
甚至最后是如何回去也不知晓。
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屋了。
窗牖外是凌冽的寒风呼啸,疯狂地拍打着,欲要凄虐屋内之人。
师知苧坐在干硬的榻上,目光扫过被包扎起来的手掌,微微抿起惨白的唇。
本以为这人适才将她唤过去,是想为了所谓的宝物,询问东西的下落。
谁知他先让她跑,出手狠戾,完全无怜惜之情。
这人想杀她,但最后说的那句话不知究竟是何意……
还有那东西落至了何处?
究竟是一开始就是假的,还是被人掉包了?
师知苧盯着手中的伤,陷入沉思。
门被敲响。
师知苧从失神中回神,抬眸盯着门扉,这个时候能出现在此处的,只有赵凿了。
她声线沉哑:“进。”
门被推开,果真是赵凿。
他的双颊被吹得通红,端着托盘行进来,那张嘴又开始絮絮叨叨了。
“你说说你,见到爷干嘛跑?你这一跑可吓坏我了,犹恐爷将你一箭射死。”
赵凿将东西放在置物架上,“幸好,爷仁慈,要是他再狠戾些,恐怕便是射穿你的胸口了。”
说着还按着自己的胸口,面露虚假的痛苦狰狞。
师知苧蔫耷耷地伸出完好的手,接过赵凿弄好的药,垂眸用牙齿咬开纱布给自己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一开始是清凉,随后便是刺痛,疼得她两眼含泪。
赵凿在一旁看着也心急如焚,想说她几句,但又碍于女子不好骂,在一旁干巴巴地瞪着眼看。
为了转移主意,师知苧倒吸着凉气,问赵凿:“你们到底是谁?”
她是真不知。
这话问出来后,赵凿的眼险些掉落下来。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师知苧,语气失真:“你不知我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