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阑人静,屋里只有紧张的呼吸声。
江蓠转身要灭灯,他扣住她的十指,“我要看见你。”
……他真的很不要脸。
她想着都到这地步了,榻边有屏风挡着窗纸,反正也没旁人看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拽着他的长发晃荡起来,情动之时蹙眉啃上他的肩膀。楚青崖仰头深吸口气,头发被扯得痛,肩也被咬得痛,头上差点秃,肩上差点破,真是还未伤敌,自损八百,输了个底朝天。
他摇着她:“你刚发的誓,这么快就忘了?”
江蓠被一波波潮涌冲得神思迷乱,半阖着雾濛濛的眼,喃喃道:“什么誓……”
他心中大骂一声骗子,“你说以后若再咬我,下辈子就变条狗!”
她的手指软绵绵搭在他肩上,盖住了牙痕,委屈道:“我哪里咬你了?”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楚青崖把她的手挪开,“这儿是谁咬的?”
她又把脸盖上去,唔唔地搪塞,企图蒙混过关,在他怀里蹭起来。他但凡有那么点火气,都被她浇灭了,恨得牙痒,却又拿她无法,只有使出浑身解数,让她抖成一团淋雨的雀儿,一会儿飘飞,一会儿坠落。
银缸照着她汗湿的眉眼,倦而媚,轻翘的羽睫也抬不动了,几番下来已是目神迷离,檀口微张,牡丹花蕊啜玉露,芙蓉脸上泣红霞。
“下辈子变条狗,也和我在一起……”楚青崖吮着她的耳垂,她发上的清香带着窗外的雪气,染着屋内的暖意,勾魂夺魄,“生生世世都和我在一起,做我夫人……”
一室浓春幽情,似正月里的爆竹,辟辟啪啪地在榻上鸣响,炸得乱红处处,碎冰四溅,天也昏地也暗,转眼攀过了巫山万重,淋过了高台绵雨,不知今夕何夕。
红烛燃尽,一对树藤合抱着倒在兽皮上,枝叶相依,气息交缠。
“你好了么……”江蓠迷迷糊糊地问。
楚青崖本来已好了,听了这一句,气喘吁吁地翻过身,“你看着我,不许睡。”
“……嗯?”
他咬牙道:“我为你做这些,难道真是想要你谢我?”
江蓠捂着脑袋,不想看他,“你都问我怎么谢你,你还说你从不开玩笑。”
他拉下她的手,恨不得看到她骨头里去,“我什么意思,你分辨不出来?”
她便顺从地问:“你什么意思?”
楚青崖不说话。
江蓠闭上眼,“叫他们送热水来吧。”
他用缠着棉布的左手攥住她,“我在你心里是来几次就能打发的吗?你以为我贪你的身子?”
她不耐地撑开眼皮,“那你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