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漪掀眸看过去,轻笑着解释了几句,语气十分自然:“臣妾听闻陛下赏赐下来的珍珠发放时出了些小意外,就让内侍省的人先拿了臣妾这儿的三颗去填空子,想必等他们查清楚就会还回来的,陛下不必担心。”她终于抬起头,巧笑倩兮:“您给臣妾的心意,臣妾才不舍得白送了谁。”说罢,她将珍珠从宸儿手里拿出来,宠溺的哄道:“好了宸儿,珍珠玩一会儿就行了,母妃怕你再拿下去填进嘴里,这可是吃不得的。”珍珠被她重新搁进锦盒里,段殷凝走上前拿走收好,姜雪漪方又说:“小厨房才做出来的荷花酥,当饭后甜点正好,陛下尝尝吧。”沈璋寒没取荷花酥,歪着身子靠在了软塌上,冷淡道:“向来朕赏赐下去的贡品都是奇珍,这些年还从未听说过要拿谁的去填空子的,简直荒谬。”“给你的就是你的,究竟出什么事了?”姜雪漪示意嬷嬷将宸儿抱回去,倒是自己捏了块荷花酥:“臣妾也是见内侍省的人来送贡品时情绪不佳,这才多问了几句。说是发放之前丢了几颗,要送来的时候才发觉不足数。臣妾猜测许是下人贪婪偷拿了,如今丢失的时间短,应该来不及这么快变卖,只要查清楚就是。”“皇宫这么大,每一件东西拿到外面都价值不菲,虽说宫里严令盗窃之事,难免时有发生,只是看有没有被人发现罢了。”“再者,行宫这儿的奴才不比宫里规矩严苛,许是见今年皇后娘娘不在,两位贵嫔初掌后宫之事,一时利欲熏心也未可知。”她不紧不慢的说完,将一小块荷花酥放进嘴里,酥软的香味顿时蔓延开。沈璋寒淡淡道:“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宫里的宫女太监成千上万,难免有些手脚不干净的,行宫每年才来两个月,管教松散,不比宫里的规矩森严。”“只是小偷小摸是一回事,敢偷贡品是另一回事。皇后在时,宫里就从未出过这样的岔子。”他散漫的举杯抿了半盏,也不知是在说谁:“难当大任。”姜雪漪伸出手去捧陛下的脸,弯眸笑道:“凡是新做一件事总是难上手的,陛下也要宽宏些是不是?总归是臣妾这暂时少了几颗珍珠,陛下又不用这些的,何须如此生气。您既来了凌波仙,自然是来看臣妾和宸儿的,若因为几颗珠子不悦,臣妾可要畏惧天威了。”沈璋寒并不反抗,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任由她“触犯”龙颜,须臾,才反手捉住她使坏的柔荑:“朕纵的潋潋是愈发胆大了,竟然不擦手就摸朕的脸。”殿内的宫女见状连忙退了下去。方才指腹沾的荷花酥粉末,姜雪漪故意没擦。不光不擦干净,还坏心眼的抹在了陛下脸上,这会儿陛下一张俊颜沾了食物碎屑,看起来倒不那么高高在上,不那么令人难以接近了。陛下疏冷,或许旁人都不敢这么胆大妄为,但偏偏姜雪漪敢。一个人若一直太守规矩太完美,就会像个假人。假人才不招人稀罕,没情调的人,又怎么留住陛下?姜雪漪红着脸想把手抽回,谁知陛下力气太大,铁箍一般怎么都挣不脱,只好服软:“陛下……()”≈ap;ldo;潋潋知错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沈璋寒莞尔低笑:“这会儿知错了,方才不是还很胆大吗?”“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比之前磨人了?”他握着她的手不松,稍稍使力,示意她起身到沈璋寒身边来。姜雪漪本就身量轻盈,被轻轻一带便落到了陛下怀里,两人的温度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衫紧紧相贴,她掌心的心跳强劲有力,柔软的身子下是陛下精壮结实的身躯,漫漫长夏,孤男寡女,气氛霎时旖旎起来。沈璋寒搂着她的纤腰,牵引着她柔软指腹在自己脸上滑动:“给朕擦干净。”姜雪漪白皙的脸颊微红,微微仰头看着陛下的眼睛:“若是潋潋擦不干净呢?”“擦不干净?”沈璋寒从盘中沾了些许荷花酥粉末,轻轻抹在她红唇上,清冷低沉的嗓音似带着蛊惑:“那朕得好好罚你。”姜雪漪下意识咬唇,舌尖掠过唇上粉末,香味顿时四散蔓延,她娇软无力地搂着陛下的脖颈,一点点用指腹滑过陛下的脸庞,直到指尖挪到了他薄唇唇角。轻轻一蹭,再一蹭。入宫两年多,她勾人的本事愈发娴熟了。沈璋寒的眸子顿时幽深起来。他俯身含住她残留粉末的唇,几番辗转深吻,径直将姜雪漪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缠绵许久后,陛下叫水,两人又一起陪了宸儿许久,用罢晚膳后陛下才走。入夜后不久,内侍省又命人送来一只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一对耳铛,想必是陛下不满她少了几颗珍珠另给的补偿。
-行宫管赏赐的奴才们老奸巨猾,互相推诿,因着前些天宫里的闲言碎语,并不怎么怕李贵嫔,李贵嫔又怕事情闹大惹陛下不满,只敢小范围的查问,可查了一日都没查清楚到底是谁,只能处罚了管事推出来的小太监。事情一个接一个,这边的气还没消,马上就是中秋家宴,李贵嫔愈发分不出心神了。等中秋宴结束后,珍珠丢了的事更没踪迹可寻,李贵嫔只能亲自带着礼上门向姜雪漪致谢和道歉,忍着心疼将自己的那三颗补给姜雪漪,这事就算完了。后来还是杨贵嫔知道此事后做主直接罚了行宫的管事,更雷厉风行的将他职责罢免,以儆效尤,管事丢了肥差哭天喊地,一通攀扯反而扯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人。这珍珠又好又大,行宫离城镇又远,反而不敢轻易出手,东西还在宫里,所以很快就查获了赃物,又由杨贵嫔派人送还给了李贵嫔。明明是李贵嫔的差事,但将事情做好的人却是杨贵嫔,就算她此次是越俎代庖了,可李贵嫔面上仍然得感谢她。只是()两人明明是同样地位的人,李贵嫔的心里却不大舒服,只觉得丢人又难堪。她总想着,人都是先前皇后娘娘安排下来的,不好轻易处置了谁,这才处处碰壁。不曾想那群刁奴见人下菜,不使些硬手段竟还不行,硬是让杨柳晴占了回便宜。若再这么下去,她往后在宫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恐怕等皇后娘娘生产后,她就要被收回大权了吧?恐怕必须得做漂亮一件事,做好,才能挽回些许在陛下和娘娘心里的印象了。-九月初,圣驾回銮。阖宫嫔妃于次日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气色尚好,温言慰问了行宫两月的事宜后,除了李贵嫔和杨贵嫔留下外,其余嫔妃们各自散去即可。时隔两个月不曾回宫,回来后,宫里又是一副新面貌。有人恩宠渐少,有人崭露头角,陛下的恩典从来都没个定数。六局二十四司,尚功局。钱才人从凤仪宫一出来就带着贴身宫女来了尚功局,打算把行宫时陛下赏下来的珍珠给打成一支珍珠簪子,这么好的珍珠用来增彩是最好不过了。御驾昨日傍晚才到长安,修整一夜后,今日宫里的事务是最忙的,尚功局的周尚功正在门口安排事情,见是钱才人来了,知道她在行宫里算是陛下的新宠,面上很是客气:“听闻陛下在行宫时得了一批上好的珍珠,今儿一早就有好些个主子娘娘遣人将珠子送来打头面钗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活儿,尚功局可是要忙坏了。”“幸好小主来得及时,您这一支接完,恐怕再分不出别的人手了,还得等上不短的时间呢。”钱才人抬手捋了捋耳边碎发,勾唇笑着说:“既如此,那就有劳周尚功多多费心了。再过去几天就是重阳大宴,可千万要在大宴之前做好,本主等着戴呢。”周尚功满口应下,谁知这时候从尚功局门口又走来几人,是纯才人和郑宝林。纯才人原本和郑宝林有说有笑,天真无邪的笑着,可一看钱才人也在,唇角的笑容顿时渐渐平了下去。那日两人是怎么争夺昙花撕破脸,陛下又宠幸了钱氏的,纯才人一点都没忘记。郑宝林暗暗打量了她一眼,又看看钱才人,福身道:“见过钱才人。”她笑着对周尚功说:“今日真巧,这么多人都来打珍珠,难为周尚功要费心了。”周尚功一见她们二人,顿时面露难色,小心觑了眼钱才人,说道:“两位小主来的不巧,今日来加工珍珠的主子娘娘太多,尚功局人手有限,恐怕不能及时将您的做出来,若是为了重阳家宴,许是……许是不成。”按着位份,郑宝林需要向钱才人请安,钱才人比纯才人位份低了半阶,也是该向纯才人请安的,但钱才人动也不动,并未有半分屈膝的想法,反而扯唇道:“你们来晚了,重阳宴恐怕是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了。”纯才人不知不觉红了眼,咬唇道:“尚功局办事也是要根据规矩来的,自然依着位份行事。”“我位份比你高,怎么也轮不到你才是。”正因钱才人的轻蔑,纯才人的心里才更加难受。打从那晚起,她几乎再也没有被陛下召幸过,那盆她好不容易争来的昙花开了,她兴冲冲的捧去求见陛下,陛下也未见她。若不是钱才人告状,和陛下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失宠?纯才人心中难过,上前拿过那颗珍珠就塞到了周尚功手里:“重阳之前务必打好,不然本主决不轻饶!”钱才人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讽刺道:“纯才人这是又想让李贵嫔给你做主啊?”她搭着身侧婢女的手转身,轻飘飘落了句:“什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