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客房中稍稍巡视了一圈,确认生活物品都差不多是齐全的,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尤瑟还像方才一样待在客厅中,此时正站在一座壁炉前,神色平静地打量着其上挂着的装饰画。
这幅画还是许多年以前尤瑟离开温莎公馆时遗落下来的,后来陆寻便把它收藏起来带回了家里。
毕竟是出自于自己之手的画作,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没有什么好意外的,陆寻想。
因此他并没有开口对尤瑟解释什么,只是轻轻倚靠在了客房的门框上,看着尤瑟没有任何预兆地向那幅画伸出了手。
此时的屋内也仅仅点燃着一座烛台,光线很暗,又相隔着并不近的距离,其实大多事物都只能看出一个不太明显的轮廓。
但陆寻仍旧能够直接猜测出尤瑟指尖的落点。
是那道鱼尾上的光影。
他听见尤瑟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中响起,伴随着一阵呼啸而过的海风,好似夹杂了半声叹息:“你把这个地方改过来了。”
“对。”尤瑟的语气很断然,他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事实上他会说出这句话,本就不奇怪。尤瑟拥有很高超的艺术天赋,从他这几年来所绘制出的那些珠宝设计稿中便能窥见。
甚至可以说,许多年以前,他将这副粗糙画作视若珍宝的模样,才是反常。
因此关于这件事的话题,便很快终结在了这里。
“现在好晚了。”说着,尤瑟便从壁炉旁离开,来到了客房门口。
陆寻想起身给他让路,然而门框太小,两人的衣袖还是蹭到了一处。
尤瑟的表情仍旧没有过多的波澜,语气好似也更加客套了起来:“那我今晚就先打扰了。”
陆寻甚至开始有些怀疑,今夜那个略带冷意的拥抱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自那之后,他们便在一步一步中,变回了七年未见面的故人之间应该有的状态。
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尤瑟也不催促,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到:“陆寻,晚安。”
陆寻反应过来,在客房门即将在面前关上之前,终于回应了一句:“晚安。”
历经整夜的兵荒马乱,又大出血了一番,明明整个人都已经到达了身心俱疲的临界值,但陆寻还是习惯性地失眠了。
当迷蒙的天光穿破云层的障碍照向大地时,他才迟迟地感受到了一阵汹涌澎湃的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