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男女都穿了正装,西装或者是晚礼服,即使是靠着舷侧护栏的女士,也只是接过侍者手里的皮草薄薄地披在肩上。
皮鞋和尖头高跟鞋踩在厚地毯上,没有发出声响。
女士们指尖、腕上、耳端和颈间无不点缀着光闪闪的珠宝,周黑雨只是粗略地扫一眼,就感觉这里简直比tiffany店的展览柜台还要流光溢彩。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去年新年妈妈买的红毛衣,而申玉洁穿着薄棉袄。
她看得出申玉洁很热,但是她不敢把棉袄脱下来,因为里面只有一件皱皱巴巴的旧秋衣。
那件秋衣领子很高,她不得不把棉袄的衣襟往上拽,并且每动一下都担心秋衣领子不体面地露在外面。
总之,她们就像两只小鬼误入了天堂。
“你吃小蛋糕啊。”申玉洁道。
周黑雨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摇摇头:“才不,万一人家有什么特殊礼仪呢?万一小蛋糕必须要正餐之后才吃呢?”
“没有那种说法啦,”一只手从她们身后伸过去,拿了盘可可慕斯小蛋糕,“想吃就吃啊。他们一般不吃东西是因为穿着晚礼服,怕显小肚子。”
周黑雨回头看去。
穆万格妆容精致,及腰的头发烫成栗色大波浪卷,涂着枫叶红口红,笑意妍妍地看着她们。
“那太好了,我们俩馋了好久了,”周黑雨拿了装在白瓷盘里的水果挞,“你见陈漠河了吗?”
“哦,你们两个好像没见过面。”周黑雨介绍道,“申玉洁,这是穆万格,穆万格,这是申玉洁。”
“你好。”穆万格朝申玉洁伸出手来。
她肩上披着的LoroPiana羊绒长披肩,因为伸手的动作垂下来搭在手臂上,又一直延伸到地面上。披肩上面有抽象植物的刺绣印花,深橙色和金阔边把她的肌肤衬托的像雪。
“你好。”申玉洁浅浅握了握她的指尖,避免自己手心里沁出来的汗被对方察觉。
穆万格拢裙摆坐下,她穿着逶地的缎面紫色小礼服,那种梦幻的紫色异常饱满,她躬身、弯腰、抬腿的每一个动作,光滑无暇的缎面就晕染出流光溢彩的光圈。
申玉洁每一个动作都在担心自己的秋衣领子有没有露出来,于是又伸手拢了拢棉服的衣领。
“呜——”
发动机的嗡鸣在辽阔的江面上响起。
白色的船艏尖翘稳重,在涡轮的驱动下,像一枚尖刀划开浦江月色杂糅着灯光的江面,波浪如同丝绸纹路般贴着吃水线滚过去。
玛丽女王号,启航。
穆万格抬头,耳间的钻石银流苏耳环在洁白的肩颈上晃来晃去,指了指船头竖着花桥的小礼台,对周黑雨说:“对了,刚才我看见陈漠河了,他在那边,船头。”
周黑雨的手机响起,陈漠河的声音夹杂着酒杯清脆的碰撞声传过来:“你在哪里?我让王哲去接你。”
周黑雨道:“别麻烦了,你在船头礼台吗?”
“对,三角形的甲板上有个礼台,我在那附近。”
周黑雨三两口把水果挞塞在嘴里,腮帮子鼓囊囊地站起来:“好,那我现在去找你。”
她挂了电话,一边和嘴巴里的面团作斗争,一边踏入了衣香鬓影的人群之中。
香槟美酒、珠宝贵人,极尽繁华。
周黑雨尽力将自己的眼睛从那些像刚从拍卖行展台上取下来的珠宝上揪下来,以避免自己像个意图窃取他人财物的小偷。
后来她索性微低着头,盯着地面踩在红绒地毯上的高跟鞋和美丽裙角。
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审视环绕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