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豆先头还在诧异春姐儿寻她的缘故,等听到春姐儿委托的事以后,她立马眼皮直跳。
从三等活计开始做?
芳豆吃了一惊,瞅了眼春姐儿,不可思议的重复一遍:“三等活计?”
灶房里三等的活多是些洒扫烧火,砍柴打水,杀鱼杀鸡,又或是洗菜椿米之类的苦活脏活累活。
以往简家还住在小院时,芳豆也做过一些。只是那时候院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做起来也不必耗费多少时间。
而如今简府里人乍然多了不少,除去主家外管事仆妇乃至帮工杂役的数量就多了不知多少。虽然像她这般的管事娘子不必给帮工杂役做吃食,但其余人的活计却是极多的。
春姐儿见芳豆一直瞅着她,脸上渐渐泛起红来:“你那眼神,瞧着我多狠心似的。”
“…………咳咳。”芳豆被春姐儿这么一说,赶紧收回目光。她清了清嗓子,拉着春姐儿到外头说话:“我的好姐儿,我记得夏姐儿是你的妹妹吧?你舍得让她做三等活计?”
“怎么舍不得。”
“我与夏姐儿都是村里来的,打小都是做过这些活计的。”春姐儿不以为然,与芳豆说道:“且不说师傅最初摆摊子时,也是自己动手做事的,再说我村里人之前被富户家赁了去,也是从最下等的活计做起的。”
放过去,河头村谁家女郎郎君能被富户官家赁了去都会惹来一片欣羡。
春姐儿与夏姐儿都还曾向往过,直到看着人前骄矜得意的那人背后露出双手与她们看,才发现那人手指密布冻疮,粗大红肿,掌心脚底则都是破了又好,好了又破的水泡。
后来,春姐儿才知道那些个富户官家外头看着光鲜,里头却不是什么好地,或是教人没日没夜的做活,或是动辄打骂拿来出气,偏生他们签着书契,唯有忍气吞声。
芳豆想了想,没反驳春姐儿的话。
她在先头主家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到简家后日子才渐渐好起来的。
只是芳豆心下还有些疑问,忍不住又瞅了眼春姐儿:“……夏姐儿是来当学徒的吧?放咱们厨房里做事,真的可以?”
“是她自己乐意!”
春姐儿说罢,又顿生懊恼,尤其是对上芳豆那古怪的眼神后更是郁闷。她想了想,还是把夏姐儿丢了粉丝坊的活计,走后门来城里学手艺的事交代出来。
“夏姐儿被我们一家宠坏了,多少有些爱慕虚荣,好高骛远。前我在扬州城里,她在村里,我心有余力却不足,如今她到了这边来,我也想借着灶房活计的事,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
“原来如此。”
“要是她老老实实做活……你后头就教她练点切菜之类的活计。要是她吃不了苦头,又或是仗着我的名头占便宜偷懒,就代我好好惩治她。”春姐儿与芳豆交代了事,后头又拎了吃食与她,全把夏姐儿交给芳豆。
“我晓得了,就包在我身上吧。”芳豆听罢,应下此事。紧接着她又叫住准备走的春姐儿,教她把这事与晴姐儿说一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你是晴姐儿的徒弟,往后寻你的人多着呢!”芳豆如今掌了简府上的灶房,出入都和府学食堂分开了。
她与旁的府邸仆役,乃至市场上的商贩来往,都遇见过好几回想要巴结她的人。
芳豆看了一眼春姐儿:“今日你妹妹借着你的名义,霸了别人的名额,走了后门,要是你不露出点态度来,那往后娘子与晴姐儿怎么看你?”
“再说了,村里头又怎么说?”
“今日说是春姐儿你的妹妹,后日说是你爹娘,再来还是七大姑八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