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运行时发出的“嘎吱嘎吱”声挠地他心痒,他问是不是遇到了困难,对方没说话,像是对他竖起尖刺防备他。
她手里捧着的水,正是热气腾腾的时候,但她只喝了不到两口就没有再动过。
那时的他只能手足无措的坐在原地,按耐自己不要过度去关注她。
不要转头,不要看她,不要因为她眼尾发红而贸然叩问。
人在悲伤的时候很怕旁人突如其来的关心话语,有可能会眼泪决堤,有可能会恼羞成怒排斥他,不管那样都不是仅仅十八岁的陈屿能够面对的。
苏缇的眼泪,他想感觉那会是令他丢盔弃甲的某种东西。
下车后他喊住对方,那句抛出去久久落不了地的话是。
“别怕,我还在。”
等目送着她远去,自己却在车站兜了几圈买回程的票回来。
陈屿有自己独一套的应付话语,面对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会套用万能的公式,虽然不能做到像涂野那样与对方交谈热烈,但总不至于让气氛僵硬。
总的来说其他的人不需要他额外费神,但苏缇不是其他的人。
他在她面前格外的寡言,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细细斟酌了一遍,有时候考虑的时间久了都谈论到下一个话题了,他才给出上一个话题的答案。
这样他又获得了的神经反射弧长的称号,是苏缇本人盖戳的。
昨天在知道对方听不到后,他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四个字一开口后面的话就异常通顺起来。
没有考虑什么语句通不通顺,也没有考虑任何修辞语法,不知所言,或许他错字连篇,但只说一遍的情书递给了她。
因为没有贴上邮戳,还一直不能送到对方手里。
这没关系,因为……
陈屿攥紧盖在双腿上的毛毯,仍是无知无觉的。
……还没有到时候。
涂野在楼上洗漱的杂音传来,陈屿突然意识到很快就见到苏堤了。
“想快点见到你。”
这句话更接近于自言自语,轻促絮语。
*
康复中心。
涂野把他送到后就像完成任务一般做了甩手掌柜,对此陈屿求之不得。
他从没有去过苏缇的科室,但他在电梯旁的布局图上无数次记牢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