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念『道德经』给我听吧。」颜凤稚笑起来,看阮佑山点头后便下床去取了书来。
折回后她爬上床,在阮佑山身边趴下来,双手拢着枕头,「就念上善若水那一章吧,我记得是。」
「妳真的看了?」阮佑山满脸错愕。
「当然了,你不信?」颜凤稚斜眼看他。
「……。」阮佑山笑了笑,拿起了书。
之后他从念到了六十六章,还没有念完,阮佑山就看了眼颜凤稚,见她阖了眼,便停止了诵读,将床边小几上的小灯吹灭。
阮佑山脱了外衣在颜凤稚身边躺下,她还是趴着的,他便拉起了被子给她盖上,可是被子刚一放下去,她就出了声:「阮佑山,你说一个人的信念,会容易改变吗?」
「不好说。」阮佑山诚实道。
「我原来以为是不会改变的.可现在也觉得不好说了。」颜凤稚咕哝着。
「嗯。」阮佑山言简意赅的应了句,替她拉了被子,「睡吧。」
他侧身对着她躺好,在黑暗中沉默的注视着她。
颜凤稚背对着他,侧脸枕着胳膊,亦是久久无法入睡,她落了几滴泪,感觉耳边凉凉的。
就这样结束了吗?即便事情可以完美解决,那么再见面的时候,她还是她的公主,他还是他的少傅。
一个明珠,一个草芥,谁也不该再招惹谁。
两日后,颜凤稚便坐上了回西凉的乌篷船。
颜凤稚这些日子都没怎么让灵之伺候,所以灵之亦不知道公主这样神情佩撅的,是为了哪般,明明是与来时一样的船厢、一样的小桌、一样的茶具,可是气氛却变了很多。
颜凤稚一直都没说什么话,常是坐在小窗边,端着下巴,看着窗外潋滥的湖波发呆,灵之有些担心,却又不放心。
「长……哦,小姐,喝些茶吧。」
「不用再装了。」颜凤稚摆了摆手,「再怎么改称呼,身分也变不了。」
「公主?」灵之憋苦着脸,将茶杯递上去。
「我们走出去多远了?」颜凤稚接过茶,抬眼朝外看了一眼。
「已经到了暨洲界。」
「还不是很远……」颜凤稚呢喃了一句。
两人的心正如这路,正在一点一点的远离,明明知道近日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为什么还是这样不舍得?
东夷帝都内,一场血雨腥风正在暗地里酝酿。
铁了心要置阮佑山于死地的那伙人,是当朝国公尉迟擎,会下此狠手,无非是因为阮佑山正在搜集对他不利的证据,于是尉迟擎便恼羞成怒,纠集了许多朋党要除去阮佑山,再加上尉迟擎在朝中势力庞大,阮佑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赫连息未暗中偏袒,他或许根本没命查出是谁要杀他,并且伺机反击。
颜凤稚离开的这段日子里,阮佑山躲避着各种追杀,拚死的保护着手中的证据,然而他伤势未愈,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之下,常常因为体力透支或因为加了新伤而晕厥过去,然后几乎是去鬼门关打了个转,再度艰难的活了回来。
他还不能死,他还有父亲和儿子要解救,他还有着对颜凤稚的承诺……他曾说过,自己不会死。
忍受着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压力,阮佑山却总能作很美好的梦,那梦里有他天真可爱的儿于,有他矍铄硬朗的双亲,还有那个……恶劣的女人。
「鬼面使臣,本公主要诛你九族!」
她总是跳着脚这样喊,比起她的妩媚妖娆,他却更喜欢她这个样子。
梦中的阮佑山笑了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她因为气愤而微微发红的脸颊……
「佑山,佑山!」
可在这时候,却突然有人在拍他的脸。
「到了吗?」阮佑山昏昏沉沉的醒来,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