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主公身上剧毒尽除,咱们便要立即动身离开,神京,出了点事。”
元聿抬起了眸。
江瓒很快又道:“还是之前的科举舞弊案,今年江南闹饥荒,我朝半数才子出自江南,陛下这才圣旨恩赐,延缓科举。但不料这其中,竟有党羽暗中勾连,于科举中公然舞弊,所幸被人拿住了把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但这里头牵涉却极广,一度,引出了宰相……”
元聿微讶。他中毒晕厥以前,似乎还不是眼下这个局面,那时候,宰相大人置身于外,还不在这桩案子里。
“他怎了?”
当朝宰相姓林名甫,原是先厌太子左膀右臂,厌太子逼宫未遂,自杀于朱雀宫外。当时因无证据证明林甫参与了谋逆,宰相为辅国重臣,不能擅动。他活了一命。此后元聿被立太子。这段时日以来,安西动乱不休,他身上负有西域血脉,牵涉又是甚广,他必须稳定军心,安抚西域。自然,更加无暇插手林甫的事。
也有说人,当今太子是畏惧瓜田李下,放纵宰辅,是以免遭人诟病。
“林甫的一个远房外甥,是此届科举的一名考生。陛下龙体欠安,朝中之事,处理得不若先前精细了。这名考生落了榜以后,林甫动用了朝中的一些势力,让他的外甥,顶替了原本应该高中的一名寒门子弟。此事遭人检举,最后一路深挖到了宰相面前。陛下震怒,将此案涉及的七名大员,连同林甫在内,下了死牢,已于昨日问斩。其余牵涉不多之人,犯渎职罪,或被充军,或被贬谪。”
江瓒道,“陛下震怒,一病不起,宰辅被杀,相位空悬。主公……”
此话前日江瓒并没有说,昨日也没有。是今日,因为岳弯弯解毒有效,主公的身体肉眼可见有所好转,再过五日下去,必能有解,到时候主公的身体便能痊愈了。
“林甫该杀,留他至今,已是仁慈。”
元聿对宰辅被杀的消息并无什么触动。
厌太子的生母李皇后出自陇西李氏,身份尊贵,李氏最风光之时,陇西李氏之人在大魏占断半朝,当其时,是何等显赫风光。他的母族出自少民,彼时他不过是后宫之中地位卑微的皇子,甚至没资格参与皇权的斗争
当中。因他们所有人心照不宣,他天生异相,高鼻深目,瞳孔冷蓝,绝非汉族裔。陛下再钟爱羽蓝婕妤,也断无可能将流有异族血脉的孩子立为储君。相反,为了彰显他们的仁慈,元聿的兄长们对他还算不错。
至少是表面上的不错。
“主公,这一年多以来,朝臣对主公的储君之位始终不是心服口服。崔家是支持主公的,因此崔公当初在主公境遇最是艰难之际,曾口头允诺,肯嫁女于主公。崔公虽只是许诺,然于主公却如添一臂。太子妃位空悬,亦是需要等到此处安西事了,回朝以后定下,其实主公今年已满弱冠,大婚之事——”
江瓒绕了一圈,原是为了此桩。
元聿垂眸,薄唇微微上扬。
“江瓒,你是我朝太医院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太医管孤的婚事,是否手长了些。”
“在下不敢。”江瓒叩首。
元聿微微欠身,盯着跪在塌下的江瓒,清冷的面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在你的安排之下,孤已经失了身了,这也不算,你欲将孤的后院一手操控,才算满意是么?如此甚好,不如净了你的身,来日跟随孤身边做个大太监,管得名正言顺岂不更好。”
“在下不敢!”
江瓒万分明白,主公平日对他们以友视之,但犯上一直是他最大的忌讳。江瓒是心急了。
他以往也从没这么心急过,实在是主公离开神京太久,陛下龙体抱恙,宰辅肱骨被杀,主公这个太子之位,又遭人诸多非议……
“孤知你忠心耿耿,孤不过玩笑耳。怕甚?”
江瓒松了口气。
元聿渐感燥热,扯下了身后软袍,指尖压着杏色软袍一边袖脚,眸若泠泠寒雨。
“但孤的婚事,别人做不了主,天子不能。崔氏,又算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