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都如此说了,翘只得不怎么情愿的道:“那后日我带。”
周宁垂眸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却并未坐下,而是看了一眼漏刻,慢慢的取出两个碗,接着倒。
周宁眯着眼睛看了看院外方方正正的天空,马上就是正午了呢,这盛夏的正午,日头最毒。
周宁闭了闭眼睛,看向对面,前院的地被烈日照得晃眼、烤得灼人,这样的天气,如果不是有急事,大家是不愿意出门的,所以这个时候来咨询的人很少,对面现在只有一个人。
等周宁倒好了两碗绿豆汤,再抬头,便见一老妇人手搭在前额上,进了对面的屋子。
周宁端起绿豆汤,对翘和喜说道:“我给吉法官和乙法吏也送两碗过去。”
翘和喜自然没有意见。
周宁走到对面,先给吉送了一碗,吉心里更觉愧疚,不过周宁却没给他机会多聊,抬了抬手里的另一碗,温声道:“我先给乙法吏送一碗过去,我们再说话。”
吉点了点头,周宁走到乙那边,等乙写完木牍,打发了先头来的百姓,这才把绿豆汤放到他的案几上,“这天气太过闷热,你喝一碗绿豆汤解解暑、润润喉吧。”
乙皱着眉眼也没抬,也没有说话,周宁笑了笑,转身去到吉那处寻他说话。
盼寻的这个老妇人本身说话就细声细气,人性子也柔和,便也劝道,“您先喝汤吧,我不急。”
乙皱着眉头,只对老妇人道:“你要问什么?”
此时周宁也和吉说上了话,周宁挑了一桩复杂的陈年旧案,问这案子判刑的依据,昨日一遭猪肉,今日又一遭绿豆汤,吉对周宁心怀愧疚,讲得极细致。
那边乙也听完了妇人的问题,平常当差,少有人来问杀人案的,他有些拿不准,一时皱着眉没有说话。
往常这个时候,若来人说了问题,他沉默不语,吉会急忙赶过来帮他,可此时他正和周宁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乙那里的动静。
乙仿佛忍受着莫大屈辱转头看向吉,却先看到了周宁的背影。
法吏的案几正对着门,但是法官的案几却是竖着的,所以周宁站在吉面前,完全挡住了吉的视线。
过去问吉?就是周宁没在此处,乙都要做过艰难的心理建设才能放下脸面去向吉请教,而此时看到周宁,乙便想也不想的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此时他过去,那是把脸皮揭下来递到周宁脚下踩。
这妇人已经说明了抢劫杀人者身高不足六尺,年龄不过十五,还能有什么错?
乙回道:“无罪。”
一直留神身后的周宁听此,唇角勾起,对吉道:“原来如此,多谢您,您不愧做了经年的法吏,我还得向您学习。”
给周宁帮了忙,吉内心的愧疚稍解,听此摆手笑道:“不用这么客气,你我之间你我相称就好了,我心里,还是那你当自己的亲弟弟看的。”
周宁笑了笑,从善如流,“好。”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那边,乙也写好分好木牍,将一半给了那老妇人,等老妇人走出院门看不见了,周宁这才道:“你先饮汤,一会我过来收碗。”
“不用,一会我给你送过去。”吉笑道。
“好。”周宁点了点头离开。
吉心情好的饮完了自己的,又对乙道:“这汤味道不错,你快喝,一会我一道送过去。”
乙一听到所有与周宁相关的事情就烦躁,硬邦邦的回了一句,“我不喝。”
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对刚才那桩咨询的不确定,也完全想不起来复述给吉听一遍,好趁人没走远,还能追回来。
其实此时出去也追不回来了,县衙大门出去的一个拐角处,老妇人将手里的一半木牍交给了盼。
当天下午,盼又上了周宁的车,将木牍递给周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