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年人起的作用有时比年轻人还大,这一点你们没有体会,遇到的可多了。不管是上人的事,还是下人的事,我们作为党员,一起来做他们的工作总没错吧,乔叔?”
听春嫂点着他的名字,老乔头一抬头,从嘴里拔下一烟,没表态。
实际上,春嫂是吊起驴子叫马听。姜殿成听到了,在凳子上挪挪屁股:“做计划生育工作当然人人有责,基本国策嘛。”一句话大伙都有份,都带颜色的话。
姜殿成是个老马勺子了,赶野狐开垦时就有他,不识得几个字,大小弄个官。今年六十三了,还没退下来,原因就是他同王矮子好。没皇上一句话,谁敢动他?
今天之所以能劳他的大驾,也亏得春嫂大道理、小道理,冷一阵、热一阵,连推带拉,连哄带捧弄来的。来是来了,他的话还不顶用。
可是春嫂伸着舌头在他嘴里,必须让他主动说。
春嫂就着他的话,进一步把他往岸推:“说是国策,每个公民都有义务执行,何况党员呢?对吗姜主任?”
“嘿,对。”姜殿成不会吸烟,两只手有些没处放,只是又抱着胸,半躺在椅子上。
好一会儿没大言语,只听老乔婆呼呼喝粥声。
春嫂又说:“我看宜早不宜迟,娃儿快四个月了,月份越深,做手术大人越吃苦,趁这几天医院不忙,我再去找个好大夫。”
春嫂点出了主题,老乔头吹紧了,老乔婆也站起来了。
老乔头突然狠狠地说:“三狗不在,谁敢担这个责任?”
春嫂一听,觉得这又是个新问题,有些着急:“他哪儿去?”
“不晓得。”
“不晓得?不会吧,乔叔?”
春嫂知道他又在耍点子,也就认了真:“乔叔,我们是多年老庄邻,低头不见,抬头见。你知道,现在团场安排个工作多不容易,莫说三狗儿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半拉子,你看看全街有多少个高中生、大学生在家闲着?不要以为酒厂就那么好进的。我是喜欢把话说前头。”转过身,“你说呢姜主任?”
“嗯。”姜殿成半闭着眼。
“不过,现在也有人那样打算盘,宁愿不要党员,不要干部,不要工作,而要儿子。报上,广播里又不是没听到,有些县委书记还用县官换儿子。结果呢?说明我们国家还是有王法的······”
四
春嫂话没说完,三狗儿骑着车撞进院门,回来了。
一进门,大伙儿都傻住了。
“爹。”不知三狗儿是叫丈人还是叫父亲。
两个爹同时抬了一下眼。
“你回来了?”春嫂像在问三狗儿,又像在问老乔头。
三狗儿不言语,张罗要吃饭。
老乔婆从后边送上热馍馍,又盛了碗稀饭给他。
三狗儿接了,不大好意思吃:“爹,你吃了?”他问姜殿成。
姜殿成似乎很烦,点点头,比刚才有些干部派头。
三狗儿并不请春嫂吃饭,又不大好意思在她旁边吃,抓起馍馍,端起碗走到东屋。
五
春嫂刚站起身,要去东屋看看姜丽丽。忽听小院门又一响,走进两个人来。
待他们走到门口灯光处一看,是王大河和党妹。
“党妹,你怎么来了?”春嫂有些吃惊。
本来,党妹想把这事跟春嫂说一下,可是,回到家她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