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笑问:“先生就不好奇吗?”
唐青眸光重落回书上,道:“不好奇。”
兰香望着窗外,扬声叹息。
唐青好笑:“怎么了,是我关着你,不让你到外头跟宫人们闲谈逗乐了?”
兰香摇摇首:“先生没关着兰香,可先生总把自己关在屋里。”
她问:“先生,难道您就不想多结交些朋友吗,不想与好友们一起走动走动么?”
在先生身边伺候近一年,兰香约莫看出来了。
她家先生当真是表里如一,性子淡,处事淡,无论做何事,与何人相处,总是淡泊得让旁人觉得他有些飘渺遥远。
看似温和,实则这样的人最是不好接近,因为与他永远隔了层纱似的距离,不远不近,难以触摸。
先生未曾主动结交任何人,纵使关系比较好的同僚,也只维持公务上正常往来,私下不跟人聚宴,不酌小酒,不叙私事。
如今,唯独大统领越过了这层纱。
兰香以为有了变化,而先生却与过去好似并无不同,大统领不来见他,亦不骄不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在等待,或不在等待,又或无论这场等待是否空了,从先生身上,看不出明显的其他情绪。
唐青放下手中书籍,认真端量一身蓝色冬制宫裙,外搭花纹夹袄的兰香。
“你这小丫头,倒与我说起道理来了。”
话顿,又道:“而今朝上禁官员私交过甚,如若不然,落个植党营私,拉帮结派的名头,传出去也不好听,我独来独往的,有何不好?”
兰香努努嘴:“先生又来,你明知兰香说的并非这样的道理,简单同些朋友叙一叙,怎地就成攀交结党的意思了。”
唐青摇摇头,继续执书,翻开下一页。
见状,兰香便不吱声,任由先生独自沉浸,转身干些杂活去了。
又过五日,唐青的病假宣告结束。
他重返御前伺候,一早就到颐心殿上值,先将御案前的笔墨工作准备妥善。
宫人们轻手轻脚地洒扫,室内换了新鲜空气,重新摆花燃香,整弄完毕,方才悄然退殿。
唐青也跟着站在外头迎候下朝的皇上。
萧隽来时,瞥见静候的那道身影。
数日未见唐青在御前上值,冬制官袍软厚,夹了棉,穿在他身上,因单薄清瘦,显不分明。
他道:“其余人退下,留唐侍郎伺候。”
后头跟来的李显义压低抿起的唇角,朝唐青使了个眼色。
唐青目不斜视,专心留在御案前伺候。
阔别邺都半年之久,许是在梧郡太忙,御前这份活儿再上手,让他萌生几许恍惚,有些不真实感。
萧隽批阅送来的奏折,有的落笔批准,有的置在一边。
渐渐地,在唐青面前置了一指高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