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隽若无其事地开口:“卿可以看看那些折子。”
唐青领了旨意,打开未批的折子,细看之下,才知道这些全是参他的本子。
斥他南郡改革手段独行专制,损害贵族利益,挑起阶层矛盾。
世家贵族都抱团。
小小的一个郡城,纵使贵族仕家在襄州州牧那里参不到唐青什么,可这群阶级在大邺枝脉相连,互相渗透,私下书信吹一吹风,联合起来,越过襄州州牧,将奏本参到御前。
毕竟南郡改革前所未见,若有成效,届时这阵变革的风推往整个大邺,动摇的便是他们阶层的利益了。
是以这段时日,他们联名上书参唐青的折子犹如雪花。
唐青看完,道:“皇上,关于臣的奏本,不止这些吧?”
萧隽:“只这一日。”
唐青轻叹:“谢皇上护着臣。”
萧隽问:“此话术,可觉似曾相识。”
唐青哑然。
确实熟悉。
就像外头议论皇帝一样,传他独断专制,政策无仁。
萧隽扯了扯嘴角:“卿可放心,这帮官员不止奏你,连孤也跟着一块奏了。”
唐青:“啊……”
萧隽道:“字里行间谴责孤头脑昏聩,任人无才,独行其是,就差点没将怒斥暴君的折子呈至御前来了。”
唐青:“……”
萧隽瞥他:“卿如今立于众臣口诛笔伐之端,可害怕了。”
唐青拂袖拱礼:“臣无惧。”
“此途南下,战后流民众多,齐州,襄州,包括涿州一带,百姓离散,分布各地。他们无地无粮,尽管日夜勤劳,但也只为地主豪绅耕种,食无食,需得刨树皮、树根果腹。南郡革改,臣是得罪了许多人,过程虽然艰难,可观百姓笑容,臣便知这条路是对的,即使万难险阻,也要慢慢走下去。”
“所以臣不害怕,皇上的国策是正确的,只要皇上坐镇后方,臣……一心往之。”
他抬眸,与端视自己的帝王目光相对。
为这一刻心中所愿,两人交汇的眼神皆震了震。
眼看萧隽眼底光彩更甚,甚至溢出些许侵略的锋芒,唐青忙敛低双眸,谦卑谨慎。
“臣,此生铭记君臣之——”
萧隽:“卿,闭嘴。”
唐青那些挂在嘴边的君臣之道萧隽不爱听,便换了个说辞。
“梧郡变革进展总体顺利,最早就在来年春时播种,过了夏季,理应能看到成效。皇上,让您和臣……”
微顿,道:“让我们一同期待明年的成果,如何?”
萧隽面色稍霁,听着那声“我们”,像被取悦了几分。
直到散值的时辰到了,唐青方才离殿。
李显义送了送他,返回大殿,见帝王负手而立,迎上前等待吩咐。
晌午方过,照往常这个时候,皇上都会去一趟近郊骑马,或到演武场,无论冬春,风雪无阻。
李显义问:“皇上,可要安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