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弗眉头微蹙,他本不愿理会余静昭,但正当他想将大门合上之时,时裕恰巧就将人带了过来,没一会儿,柳宅门前就稀稀落落地聚了不少人。
余静昭继续作揖道:“我家小伙计昨日来您家按例送糕点,却迟迟未归,去他家找也没找着人,我这做东家的,人在我手上丢了,也不好向他家里人交代。”
“你这张好嘴,可你又如何断定他在这儿的?你可知这是何处?”
“自然是清楚的。”余静昭依然强撑笑貌,“这不是也不能断定人就在您这儿吗?所以才来找找,毕竟其他地儿都找不着人,不得不来叨扰柳大人,属实是下下策。”
卢弗脸上的不耐烦之意愈发明显,但他又碍于门前聚着瞧热闹的闲人愈来愈多,迫于无奈,他只好答应放余静昭进宅子搜寻安如尘的线索。
在余静昭成功迈入柳宅门槛之时,他低声在她耳畔说了句:“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何处都去。”
余静昭的嘴角抽动了几下,顿顿地点了点头。
待余静昭进了大门,萧骕即刻着手潜入后院。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身姿,然后猛地发力,双脚一蹬地面,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射出。右手在空中一挥,抓住了墙头的一角,整个人顺势而上,动作流畅得仿佛没有重量。
墙上的瓦片在他的脚下微微作响,但他的身体却稳如泰山,没有丝毫摇晃。萧骕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便轻轻地翻过了墙头,落在了后院的青石板上。
落地的瞬间,萧骕膝盖微曲,卸去了下坠的力道,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他的动作利索,仿佛一只猎豹在丛林中穿行,既迅速又无声。
对于从未进过柳宅的他而言,虽深知自己当下的目的是为了解救安如尘,但他仍然在偌大的柳宅中迷了方向,只好佝着身子藏在廊柱后,躲躲闪闪生怕被人瞧见。
而与他不同的是,余静昭却被柳宅仆从领着,光明正大地沿着宅子里的小路向深处走去。
她本欲按照萧骕的吩咐,在找到安如尘下落的同时,悄悄潜入柳复书房,将证据书信之类的物件偷出来,可怎奈卢弗心思重,一直跟在她身后,片刻不离。
这可如何是好?
边走着,卢弗甚至还同她攀谈起来:“谭老板打算从何处找起啊?”
“我姓余。”余静昭冷不丁地插了一嘴。
“余?”卢弗露出一脸虚伪的讶异,“我没记错的话,你家不是叫‘谭记’吗?”
“是。”余静昭强行压住自己不禁颤抖的声音,“可我姓余。”
“夫家姓谭?”
“我外祖姓谭。”
“有趣。”
余静昭怎么也没想到,她家糕点铺虽然叫“谭记”,但她却姓余这事,应当在慈阳镇上人尽皆知,怎地,卢弗却好似对此从未有所耳闻。
不过想来也是,他毕竟主要还是在操持柳家内务,尤其是,兵械之事。
而对于柳复一时心血来潮干出的小事,自然是轮不到他多方打听的。
一番寒暄下来,余静昭的心也并未有所舒缓,她从未有这般紧张过,脑中那根紧绷的弦自从她迈入了柳宅以来,就再未能松懈半分。
“那余老板?你要从何查起?”
余静昭偷偷叹了口气,结结巴巴道:“从……我先从您家柴房看看吧……”
“好,领她去柴房。”
说罢,卢弗一声令下,走在余静昭面前的仆从随即向他回了个礼,接着又向余静昭打开一边的胳膊,道:“老板请。”
顺着仆从的胳膊方向走去,余静昭刻意放缓了步子,期望能与萧骕会和,但她左顾右盼,仍旧找不着萧骕的半分身影。
“余老板找什么呢?不是答应你去我家柴房瞧瞧了吗?”卢弗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余静昭不自觉抖了一下。
她支支吾吾并未回答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稍微收敛了些自己张望的目光。
沿着长廊走去,忽然,一个小厮手中拿着一个装满废纸纸篓从面前一间房里出来,差点就撞上了带路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