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带着变声期前的少年音中充满了不耐烦,放眼整个队伍会直呼男人大名的除了王鑫大概就是今年刚入队的这位祖宗,不服管教,一根刺头……
此时此刻,身着一身白色连体雪服的人从外推开门,那张漂亮且长相略微刻薄的脸上写着不耐烦,眉毛紧蹙。
戴铎手里拎着个黑色的滑雪手套内胆,用一边肩膀顶开门,进来。
他肩膀上还有一团不知道打哪儿落上去的雪,这会儿骂骂咧咧进屋,突然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鼻息之间有一丝丝不属于大老爷们的甜香若隐若现地飘过……
他一顿,抬起眼,猝不及防与坐在沙发上的少女相互对视上。
大概是外面的天气太冷了,此时此刻,少年的眉眼好像都被冻结了起来,与她对视上的那一秒,从挑起的眉,他看上去有片刻的惊讶。
捏在放在怀中的包装袋上,指尖微微收紧,单善不着痕迹地挺直了一些腰杆,冲着投射过来那双冰冷的眼,微笑。
“是你啊。”戴铎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单善点点头,见招拆招,回答:“对。是我。”
单崇听了这两人和寻常人逻辑丝毫不相同的打招呼路线,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地府牛头马面或者黑白无常的台词——
于是一种觉得这两人是不是脑子不正常的荒谬油然而生。
十分钟后。
长白山,滑雪职业队训练基地休息室内,除了去吃饭的理疗师,剩下三人谁也没走。
原本安静放在少女腿上的甜品袋已经被人打开,刚才被调整了起码一百多次的蝴蝶结缎带现在随意地躺在茶几的烟灰缸旁,甜品袋敞开。
里面有葱油沙琪玛,还有一些葡萄干曲奇饼干。
一些。
代表,大概一个烤盘那么一点点。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哥。”
“休息室里看?”
“那我也不方便到跳台那边去啊……轮椅又过不去。”
“哦。”少年的声音停顿了下,“坐轮椅多不方便,有没有想过弄个义肢?”
“……呃。”
“‘呃‘是什么?”
听到“义肢”两个字,从来都是一口回绝的人突然支支吾吾。
在身着白色雪服的少年懒洋洋地抬手弹去雪服上挂着的消融的雪留下的水珠,他听见她慢吞吞地说:“你觉得义肢会比较好看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戴铎掀了掀眼皮子,扫了她一眼:“你也不能总这么坐着,肌肉会萎缩的。”
单善抿了抿唇。
换了过去任何一个人对她说这个,她可能都能无所谓地说,哦,我就准备一辈子这么坐着,萎缩就萎缩……
可是。
这以往轻松说出来的自暴自弃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变得难以开口,也难以吞咽。
她哼笑了声,显得有些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