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一直担心着周牧晨,时常会从梦中惊醒。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时,隐约间听见一个稚嫩的童声在窗外叫着“漂亮哥哥”,像是周玉成的声音。
“小玉?小玉怎么会来这里一定是我出现幻觉了。”程暮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很快又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但他睡了没多久就被窗外的落水和扑水声惊醒了。那声音是从莲池的方向传来的,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消失了。
程暮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他努力地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试探性地喊道:“小玉?是你吗小玉?”
他的声音不算太小,但窗外却是一片寂静无声。
他怀着不安的感觉又等了很久,久到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却每分每秒都让他万分难熬。后来他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终于听见那两个看守他的士兵的声音出现在窗外。正当他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士兵慌乱的叫喊声响了起来。
“不好了!快来人啊!二少爷溺水了!”
程暮心下大惊,在不敢相信的同时更觉毛骨悚然——周玉成溺毙在了莲池里。
周将军的幼子,周家的二少爷突然死了,还是死在了四姨太院中的莲池里。这本就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了,可偏偏这个四姨太身上还背着与周家大少爷私通淫乱,罔顾人伦的罪名。这一边继承人为他寻死觅活,自请驱出家门,气得周将军卧床不起,另一边二少爷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他的院中。程暮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被当做祸乱宅院的妖孽祸水一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所有人在惶惶不安的同时都在窃窃私语。
“他蛊惑了大少爷不说还害死了二少爷,真不是个好东西!”
“大少爷为了他不仅挨了打,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不说,还自请驱出家门,不上族谱呢!他可真该死!”
“他可是老爷的妾室,如此罔顾天道人伦,不仅害了大少爷,更害了整个周家!真该被天打雷劈!”
“不过是老爷花钱买来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像他这样的人就该拖去沉塘!淹死他!”
“”
这一边,恶毒的诅咒不绝于耳,而另一边,为了周行秋的休养,哭闹不绝的柳如苓被陆栀盈下令隔绝在了院外。柳如苓痛失爱子,声嘶力竭地在周行秋的院门外痛哭,字字泣血,形如疯魔。
“我要杀了那个贱人!我要让他给我儿子偿命!”
静梅园,堂前。
“属下二人奉命守在清荷园门口不让人靠近,本是尽忠职守的,但今日一时松懈犯懒,听了那每日给四太太送饭的丫鬟的话,就离开了片刻。我们本想着就在后厨喝口水的功夫,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喝了那茶水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属下等再醒来赶回去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就看见二少爷已经溺毙在了莲池里属下等擅离职守才酿此大祸,请夫人责罚!”
“我是四太太逼奴婢这么做的!自清荷园下了禁令后奴婢便负责每日给四太太送饭,他因与大少爷私通之事败露心有怨恨,便逼迫奴婢帮他做事,要报复周家。他以奴婢在外的家人为质,奴婢实在不敢不从,只得听从四太太的指示,将看守的士兵引开后又在他们的茶水中下了药,再将二少爷引诱过来,对其下了毒手。二少爷他溺水的时候,四太太就在屋里听着,他什么都知道!奴婢受人胁迫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无奈之举,今日愿以死给二少爷偿命!只是还请夫人发发善心,救救我的家人!”
“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实在是唉”陆栀盈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痛地扶住了额。周玉成之死事关重大,周行秋又尚在病中需得静养,整个周家都乱成了一锅粥。陆栀盈身为当家主母只得亲自主持查办,坏事一件接一件纷至沓来,搅成了一团乱麻,将她弄得心力交瘁。正如此时,在对相关人员进行了盘问后,那两名士兵倒是自有军法处置,而负责给程暮送饭的丫鬟却在招供后直接一头撞死在了墙上。陆栀盈闭上眼睛,蹙着眉挥了挥手,让下人赶紧把尸体处理了,一瞬间觉得自己苍老了十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