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见风逸与萧峰,知晓他们万万不是对手,可他们却无一人露怯,都选择了同一条路:同生同死,共存共亡,
慕容复微微一笑,说道:“在下秋萤之火,阁下却是中天皓日,若肯赐教,慕容复也是求之不得!”
风逸微微一笑:“你既然这样说,我不成全,倒是我的不对了!”迈开步子,向他走来。
王语嫣一颗芳心砰砰直跳,十指紧握,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她知道风逸武功之高,表哥万万不是对手,自己出口相助也是无用,所以不出一言。
心里却暗下决心,只待表哥遇害,自己便即自尽,阴曹地府,随他去了。
不料这时只听一声:“不可!”,一道红影飞掠而出,扬声叫道:“妹夫,公子今生命苦,你何必与他计较!”
冲到近前,挡在慕容复面前,正是阿朱。
慕容复皱紧眉头,喝道:“阿朱,你让开!你已经是萧家的人,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阿朱凄然一笑:“公子,老爷昔日已经造成莫大的悲剧,他老人家都已经诚心悔过,出家为僧,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你与王姑娘回燕子坞好好生活不好吗?”
王语嫣心下一喜,这是她梦寐以求之事,脸上神采飞扬。
“回燕子坞?”慕容复却是一脸苦涩道:“我早就回不去了?”
慕容复何尝不知道王语嫣温柔美貌,世所罕有,得妻如此,复有何求?何况她自幼便对自己情根深种,可他觉得自己若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连这一点点的私情也割舍不下,哪里还说得上谋干‘打天下’的大业?
阿朱嗓音颤:“公子,我曾与萧大哥走遍千山万水,可只有宋辽边境以及辽国叛乱的情景,让我时时刻刻都无法忘怀。
那些头破血流,剖腹断肢的尸,那些受伤之人,痛彻心肺的呻吟,他们中间有女子有老人有孩子,有被刀砍死,被马踏死的,到处都是哭声,好不凄惨!”
阿朱扫视邓百川等人:“那天少室山上,风逸与那位大师说,世上一切都是镜里空花,水中幻月。
邓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风四哥,你们忠心耿耿,一心帮着公子爷复国,且不说能否成功,纵然成功了,可终有一天,不也得灭亡吗?”
她蓦地抬起头,直视慕容复的双目,道:“公子爷,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本就是一国之主,可他差点被人造反成功,母亲、妻儿都被人带到两军阵前白刃相加,他却无能为力,痛苦无比,想要拔刀自刎,以求解脱。
你博学多才,纵观古今,哪有永恒不灭之王朝?
萧大哥他是南院大王,可他也愿意放下一切,与亲人生活在一起,你又有什………”
她心里那句“什么放不下的”没有说出来,
饶是如此,可慕容复岂能不懂,这不是在说自己不如萧峰?脸色阴沉,抿起了嘴唇,邓百川等人则是面面相觑。
王语嫣听的满脸是泪,走近几步,抓住慕容复衣袖,柔声道:“表哥,阿朱说的对,姑丈都在少林寺出家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一起回燕子坞快快乐乐……”
慕容复剑眉一蹙,挥袖一拂,王语嫣踉蹡后退,俏脸煞白,段誉身子一晃,已将王语嫣扶住,急声道:“没事么?”
王语嫣双颊微微泛红,说道:“我没事。”
慕容复冷笑道:“你们都看到了吗?他们都已经不避人了。”
王语嫣痴痴的望着慕容复,颤声道:“表哥,我对你倾心一片,难道……难道你还不信么?”
段誉道:“慕容公子,我与王姑娘清清白白,你千万不要误会。”
慕容复冷笑道:“清清白白,一片真心,嘿嘿!那日在太湖之畔的碾房中,你赤身露体,和这姓段的一同躲在柴草堆中,却在干些什么?那是我亲眼目睹,难道还有假的了?
那时我要一刀杀死了这姓段的小子,你却指点于他,不断地跟我为难,你的心到底是向着哪一个,还不清楚得很吗?嘿嘿……”
慕容复自来心高气傲,对于王语嫣当日作为,自是耿耿于怀,大为不快。
自此之后,两人虽相聚时多,心中总是存了芥蒂,不免格格不入。
而他也深信王语嫣和段誉之间确无暧昧情事,可是今日,他觉得苍天对自己太不公平,无论做什么,都会被风逸所阻止。
今日在树林中密谋商议,也能遇上这扫把星,可又无可奈何,慕容复悲愤之下,将这一切都抖落了出来,全当泄!
王语嫣、阿朱听得呆了,她们也没想到,这翱翔九天的凤凰怎么会成了这样?
段誉脸色一变,道:“是你!那碾房中的蒙面武士就是你!”
慕容复道:“不错,假扮西夏武士李延宗的,便是我了。”
王语嫣低声说道:“怪不得,我一直有些疑心。那日你曾说:‘要是我一朝做了中原的皇帝’,那……那……原是你的口吻,我早该知道的。”
慕容复冷笑道:“你虽早该知道,可是现下方知,却也还没太迟。”段誉涨红了脸,道:“慕容复,枉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我们还刻意维护于你,没想你,你却是这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