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钧言之确凿,“我们吃得完。”
“喂,你胳膊上有伤,不能吃这么多刺激的东西吧?”
“就因为流血了才要补补。”
“你这不叫补。”
“对,我这叫以毒攻毒,你懂个屁啊。”摩拳擦掌,远钧开动,连筷子都省了,直接下手抓,烫得连连呼气,瞪冕良。“你不吃?”
冕良也开吃,他怕万一他不吃这家伙真把一盆都扫荡了,那不是以毒攻毒,那叫自杀!
其实,很久没和她吃饭吃这么高兴了。远钧要了淡啤酒,两人一点一滴的喝,细细碎碎的剥虾,嘻嘻哈哈的说话。
让冕良耿耿于怀的,还是那件事情,忍不住又拿出来念,“喂,告诉我,为什么要卖我?”语气竟分外幽怨,实在是想从她嘴里听到一个能让他好过的理由,骗他的都行。
问题是他前老板根本不想骗他,巨直白,“就是因为想不出别的能让我妈高兴的事情啊。
你看,我没她有权,也没她有钱,更想不出我妈还缺啥。
除了给她介绍个可以帮到她的好助手之外,要么我有个如她意思的男朋友。我倒是曾经有过,可惜吹灯拔蜡了。
要么我答应让她和沈柏森结婚她最高兴,你说我能答应吗?
也就剩下你了,再说那也不叫卖吧,”
远钧抿口啤酒,苦口婆心,“而且,哥们儿,做助理的工作内容不是更单纯吗?你应该也有拿到不错的薪水了吧?这样仍然不满意?
你知道自从你调走后,大东和慈恩他们知道我妈是青云物流的董事长,他们面对我的时候有多幽怨,多委屈,这都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偏心你,放你过去,没关照她们。
你居然还不领情?我可真是里外不是人。”
冕良挣扎,“别人我才不管,我只想问你,其实你是因为想找个合适的人照顾你妈是不是?
“不是,冕良,真要问我私心,我希望你能多照顾你妈。你薪水多点,她也会多些安全感,心里会安定很多啊,而且也不需要再那么辛苦。”
是想从她嘴里听到一个让他好受的理由的,没想到这个理由让他更不好受。
冕良一瞬间,惭愧无比,却又心潮激荡。从来都这样,他想不到,她都替他想到了。妈妈摊子上的煤气,家里的电灯泡,炎酷暑下的空调,暴风雨夜的水果。
遇到她,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这个坐在自己对面认认真真吃东西的女生现在可真没多美丽,手指上有辣油,嘴角有酱汁,额角有汗渍,可他却有种想抱着她哭的冲动。到底,大庭广众下,没那么神经。冕良抽张纸巾,温柔细致地替她擦擦嘴角的酱汁,胡乱说,“节制点吧,哪儿有女生吃东西这么海量的?也不怕嫁不出去。”
远钧配合他,侧脸过来,让冕良帮她连另一面嘴角的酱汁也擦干净。想是真把他当兄弟了,并无半分羞涩,大方承认,“我不怕嫁不掉啊。”
“其实我很好奇,你真的有怕过什么吗?”冕良替远钧剥只虾,顺便叮嘱,“少吃点,当心不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