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深儿可听话?”
并排走在巷子里,孙县令问着儿子的事。
“有什么不听话的?你还不知道他?”美貌妇人想到什么,展颜一笑:“深儿向来乖觉。”
这孩子估计是打小没有母亲的缘故,对母爱有着天然的渴求,对她有些孺慕之情。
刚过门时,虽和她不怎么亲近,可也从不刻意为难。
随着关系熟络起来,这两人间的关系程度也好了起来。
慢慢的在小孩的心中,这便宜母亲甚至比自己父亲还好。
——至少在考察功课时,不会动则打骂,偶尔还能在父亲教训他时帮着回护一二。
嗯,还能接他下学。
六七岁的男孩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他与父亲的关系不怎么样,倒很是听这后母的话。
一家人过得也算和谐。
王幼依当初嫁人时,当真是万念俱灰,何曾想到婚后也能有这夫妻和睦的日子?
人呐,总是局限于自己看到的,接受不了自己不曾看到的。
少时那个倔强高傲,不可一世的女孩死在了出嫁之前。
活下来的,是温柔如水的贤妻良母。
“娘!”
小孩守在门口,瞥见她回家,开心不已。
“走,咱们开饭咯。”
孙县令一手护着妻子,一手牵着儿子,进了家门。
屋外的雨一刻不停的下着,屋内灯火暖洋洋的。
“后来呢?”李斌追问。
卖货郎叹口气,“后来呀,听说王二小姐闹得不行,说什么也不嫁。”
“可不知怎么回事,婚事还是急匆匆的办了--连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大概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没两月,这王家被牵连,都下了狱。秋后问斩啦。”
“啪嗒——”李斌低下头,用斗笠挡住了脸。
不知是雨,还是泪,落在地上。
“对了,举人老爷这次回乡,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卖货郎分外谄媚。
“大丈夫何患无妻,若您愿意,怕是官家出身的女儿也是娶得的。”
李斌没有答话,只静静地望着雨幕发呆。
连身后这百年李宅都已易主,死了都没法面对列祖列宗。
当年父亲早逝,独留下母亲,苦苦支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群往日里低声下气的亲戚,就成了饿鬼,谁都想从这骆驼身上撕下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