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他这么沉敛。安霁月放心下来,打?了?个哈欠也准备眯上眼睛。
“我说——”
前排忽然传来男人的低声询问,她撑着眼皮,听到了?让自己睡意全消的后半句。
“结婚的事,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下?”
他的口吻轻松而随意,像是在提议周末去哪里?短途旅游。
但尽管他刻意放松,却并没听到任何回音。
后座的女人一语不?发地僵着身子,梁思南抬眸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
她棕色丝绒般的眼眸霎时凝重,仿佛飘着一团毫无章法的云絮。
刚刚席间,她是喝了?几杯酒的,红润的脸色此时却隐隐泛着惨白?。那件翡绿色的及膝裙是浅v领的设计,露出她漂亮的锁骨,但此刻也像是惧怕一般微微缩着,阴影下显得格外瘦削。
梁思南看得心尖一颤。
和他结婚,只是说出来,就会让她如此抗拒。
他本?以为,这么多年的偏心庇护,以及她对自己滋长的信任和依赖,总还能?有?一半胜算。
毕竟他们同吃同住,已经亲密得和一家人没什么区别。
梁思南并不?生?气,反而耐心地问:“和我结婚,有?什么不?好吗?”
安霁月竟然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句话就是越辉刚刚说的“人品能?力没得说”、“知根知底”和“我很?放心”。
思考能?力大抵还是会被酒精影响。这些字眼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安霁月恍惚地望了?眼伏在自己腿上的越辉,胡乱猜测起她是不?是早知道梁思南的心思,刚刚是在为他当说客。
许是自己的表情太过痛苦和纠结,梁思南终究还是不?忍地叹了?口气,放过了?她。
“算了?。”
他们一左一右,扶着越辉进电梯。
踏进门后,刚刚身若无骨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挣开他二人的手臂,自己踢掉高跟鞋,踩着软拖往浴室走。
“我去洗澡,给我弄点热水。”
她一路解开外套和丝巾往地上扔着,背着身朝门口的二人挥了?挥手,声音懒洋洋的,指令却很?明确。
梁思南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地凌乱的衣服,目送那个女人步履坚定地独自进了?卫生?间。
“她没事吧?”
“没事,我给她准备好蜂蜜水就行。”
安霁月见怪不?怪地按下净水器的加热开关。她曾见过越辉半夜一点从酒局回来,精神抖擞地在书房电脑前坐了?三?小时,一鼓作气地审完挤压了?一周的计划书。
等天蒙蒙亮时她再去瞧,越辉雪亮逼人的双眼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脸颊的潮红也基本?消退,甚至能?神志清醒地问她早餐想吃什么,准备一外卖。
她给越辉的备注就是“钢铁女战士”。
“你们天天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
梁思南不?理解地摇头,弯下腰捡拾着越辉散落一地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