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果然不捶了,他把抱枕精准地砸向了我的后脑勺,不疼,但是弄乱了我的发型。我恰好将最后一样必需品塞进了行李箱里,合拢了行李箱,将拉链锁好,站起了身,把门关上了。“忙完了?”我没吭声,单手拎着抱枕,蹭蹭蹭也上了床,对他说:“往里点。”张晨笑得特好看,也特欠揍,他说:“我躺得舒舒服服的,你别上来挤我。”我顺手向他扔个抱枕,趁着他的视线被挡住了,安稳地上了床,伸手拍了拍他细白长的大腿:“给个空间,我要睡觉了。”“你这床这么小,怎么睡啊?”我摊子身体,躺在了沾染了张晨气息的枕头上,闭眼说:“没叫你下去,已经很够意思了。”“可是这样,你挤得很,我也挤得很。”我装作睡着了,向床沿边挪了一点,继续闭眼。张晨的呼吸浅浅的,他没睡着,像是在观察我似的。就在我忍不住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的手臂特自然地搂上了我的腰,人也枕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听见他轻轻地说:“陈和平,我们睡吧。”我就再也不想睁眼了,闭紧双眼,陷入了美梦之中。2等睡醒了,也到了出发的时候了,张晨不如何时已经离开了,人走了,却在我书桌上留下了一个信封,信封上张扬地写着一行字“知道你们要去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了,给你准备点现金”。我拆开了信封,数了数钱,转账还给了张晨,搭配上一句话“谢了,不用取钱了”。张晨没有回消息,这是常态,他忙起来,是什么都顾不上的。我和同学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下了火车还转了汽车,终于到了实习的地点,说是实习,其实每日只是参观工厂,顺便听些报告,只是工厂的条件实在恶劣,高温状态下穿上一天防护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小镇的宿舍条件也很差,好在我总归是个男人,硬扛扛也能扛得住。终于等到了周末休息的时候,我和同学一起在镇子上逛了逛,发现物价高得离谱,一个品相并不好的青苹果,能卖上七块钱,简直是在抢钱。于是一行人只能少买些水果,回到阴暗的宿舍里,平白生出了几分怅然。张晨似乎终于忙完了,问我最近怎么样?我挑拣着几件趣事,同他说了,他又把电话打了过来。房间里的有好几个同学在,我出了房间,后来干脆出了宾馆,接了电话,我在微凉的夜风中,听他喊我的名字:“陈和平。”“嗯,我在。”“陈和平,你好像过得不太好。”“是不太好,不过再熬几个礼拜,就能回去了。”“陈和平。”“嗯?”“我想你了。”我沉默不语,有点想说,我也想你,但又觉得那样太矫情,太亲密了。“陈和平。”“怎么又叫我?”“我明天给你邮点水果吧。”“太远了,邮寄过来估计就坏了。”“不远,给我个你的地址呗。”“好。”我们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我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星星,莫名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张晨的声音透过话筒,竟然也平添了几分温柔。他说:“陈和平,我挂了,晚安。”我也轻轻地同他说:“晚安。”次日,我在宾馆里挺尸时,果然收到了一堆快递,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箱子葡萄,葡萄是小新家的户大八号,颗粒很大,看着就很讨人喜欢。我捧着箱子,去水池那边洗干净了,又分成几份,分享给了同学,告诉他们是张晨特地邮寄给大家的。张晨一贯不怎么在意在同学间的风评,但我总不希望他将自己完全彻底地隔离开。葡萄很甜,我一边吃,一边给张晨发消息,同他说收到了,又同他说,吃起来味道还不错。张晨过了很久,才回了消息,他说,明天还有惊喜。我问他是什么惊喜,他竟然不回了。3第二天是工作日,我们灰头土脸地从工厂回到了住处,刚会房间,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低头看上面明晃晃的“晨儿”,已经猜出了昨天提到的惊喜。我接通了电话,张晨说出了我心里帮他预设的台词,他说:“陈和平,我在旅馆门口,我来看你了。”我“嗯”了一声,心里其实也没有多少惊喜的情绪,但还是换了外套,洗了脸,如果不是没有热水,可能头也会洗一下。我出了旅馆,就看见张晨站在阴凉地里,他今天又换了一套全新的装扮,与破旧的街道完全格格不入,他原本是在玩儿手机的,我刚出来,他就收回了手机,对我说:“陈和平,你是刚去了趟非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