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可要换条裤子?”逐月问道。秦骅气若游丝地抬起手:“换厚一点的月事布。”逐月脆生生答道:“娘子放心!都是塞了许多草木灰的,知道您这个毛病!”秦骅慢慢看向顾皎,嘴唇张合,无声地问道:老毛病?顾皎含糊其词:偶尔。秦骅轻飘飘地向顾皎递了个眼神,顾皎在父亲身上看到过无数次,大意就是待会儿再找你算账。顾皎咋舌,她不怕,反正待会儿秦骅肯定疼到没精力找她麻烦。逐月端了空碗出去,管家就站在院子里,见逐月出来,眉毛微皱,上前道:“逐月,少奶奶如何了?”“娘子还疼着呢,喝了姜茶也没用,奴婢打算去灌汤婆子。”逐月道,“刘管家,有什么事吗?”刘管家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爷带回来的那两个花娘,其中一个下马车的时候摔倒了,崴了脚,不知要不要去请大夫来。”“请什么大夫!不过是崴了脚!我家娘子疼到打滚都没有去请!”逐月不服气,看这架势下一刻就要摔碗找倾倾烟烟理论去,“不要脸的小蹄子,还没有被收进房里,现在就装病作妖了!”刘管家后悔了,他早知道逐月是个火爆脾气,千不该万不该来告诉逐月这件事,逐月脾气上来了,不把烟烟剥层皮怎么罢休?那毕竟是徐金州徐大人送的瘦马,虽说卖身契已经送来了,在秦家手上,可若是哪天念旧情,徐貔又想把人要回去了呢?到时候那烟烟吹个枕边风,说秦家亏待了她,徐貔冲冠一怒为红颜,那秦骅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毁于一旦了。这厢刘管家后悔不已,那厢逐月委屈不已,小丫头为自家娘子心疼得直泛酸水,那姑爷晚归不说,还带了两个花娘回来,这么大的事,都没和主母商量,真是下人面子。她家娘子居然不在意,听说姑爷被老夫人喊去了祠堂,鞋子都没穿好,踩着鞋跟急忙冲出去为那负心汉求情,脸上还挨了一下,险些破相。刚才她因着娘子难受,忘了花娘这茬子事,管家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逐月就气得直打牙颤,只想撸袖子上前,打得那两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人面桃花开。门帘挑起,顾皎端着盆水从里面走出来,热水换得太快,人手不够,她只好亲自上阵,她把铜盆递到一旁的小侍女手中,抬头往院子里一瞧,正见到刘管家和逐月相对而立。“怎么了?站在这里做什么?”顾皎拾级而下,走到他们身边。刘管家见了顾皎如见再生父母,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忙不迭把事情复述了一遍。顾皎点了点头,甩掉手上的水珠,云淡风轻道:“是要请人来看看,若是留下什么隐疾,日后徐金州追究起来咱们吃不了兜着走。”刘管家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得令出了门。逐月望着刘管家的背影,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她又瞪了顾皎一眼,腹诽了好几句。算了,王八要下海,你拦它作甚!“逐月姐姐,新拿了月事带来。”小婢子端着一红漆山雀匣子过来。逐月接过匣子,与顾皎擦肩而过,进门时重重地哼了一声。顾皎擦干手,这小丫头又发什么脾气,方才还好好的,谁又惹到她了?顾皎想了想,没想通,罢了,逐月总是喜欢发些莫名其妙的脾气,随她吧。一直到河斜月落,秦骅这才好受些,疼得疲倦了,睡了过去。顾皎打发走下人,倚在美人榻上打瞌睡,方迷迷糊糊小憩一刻,房门处响起动静,照光进来,喊醒了顾皎。“爷,刘管家找您有事,说是府外来了人。”照光停在顾皎一尺开外,低眉敛目。顾皎打了个呵欠,怕吵醒秦骅,到外间喝茶漱口,她踏下台阶,刘管家等在院子里。“爷,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刘管家作揖道。钱文渊?秦骅和他有什么往来,至于一大清早候在门口?顾皎随意擦了把脸,提脚往外走,到了正厅。钱文渊一身闪瞎人眼的金镶玉烫金织花锦袍,翘着二郎腿,包金头锦靴一晃一晃,正坐在位置上喝茶,顺便调戏一下貌美的小婢女。钱文渊的手伸进婢女的小衫里,在里面蛇一样游走,婢女纤细的身子不住发抖,却不敢躲开。“文渊贤弟,怎的来找我?”顾皎挥挥袖子,那羞愧欲绝的小婢女忙抱着漆盘小碎步跑了。钱文渊捻了捻指腹,玩世不恭地笑道:“远之兄府上的婢女实在貌美,不知有几人进了兄长房中?”这事顾皎就不知道了,她没有闲心去操心秦骅的房中事,她坐到钱文渊对面,喊管家送点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