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万幸她有几分本事,否则今晚他就要给亡妻收尸了。
他不再逗留,怀里的人身体发烫,呼吸微弱,很不对劲。
他收紧她的腰身,吩咐鹤云:“你可敌郭岐百回合,扮成殿下躺床上,和他厮杀的动静闹大,剩下的有人安排。事情结束后,你独自回原州,其他人其他事与你无关。”
而后,他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半炷香后,郭岐跃入窗内,迷香未散,直朝鼻尖涌来。
他蒙住口鼻,径直走向床帏,床下一双绣鞋精巧,上面的金线在月光照射下流淌光芒。
不疑有他,他一剑劈开床帐,卧在秀榻里的女子安详睡着。
瞥见颈后雪白的肌肤,他忽然想起那晚,手里的剑毫不犹豫刺向她。
伤害他毁了他的是绿檀,可是徐令仪知道吗?
他苦笑,她那样霸道占有欲强的性子,说不准正是她授意绿檀。以为他今后再无子嗣,便会向她屈服吗?
他目瞪圆睁,剑刃碰上她背后的衣料。
而出乎意料的是,沉睡中的长陵公主,却在电光火石之间亮出银剑。
……
夏夜繁星漫天,官道上马蹄生尘。
徐从绎轻骑快马,衣带缠住裴炜萤往自己腰上绑紧,单手护住她的肩颈,让她靠在他胸前。
出发前他已经给她喂下解毒药丸,可暂缓毒性,为确保万无一失,需尽快赶回原州诊治。
“你中的是软骨香,宫中用来折磨罪人的,不能行动,无法说话,游离于清醒与昏迷之中。猜猜是谁给你下的。”
裴舒月,她张张嘴,只听得到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
至于为什么,她很容易想明白。
起兵征讨需要正当理由,要么杀裴舒月,要么杀她,反正都能给徐从绎安一个目无朝廷,残害皇室的罪名。
沿路树影森森,他话音凛冽,“永华郡主和郭岐早有勾结,她假借修建住所名义,在令仪旁边的院子种满有损孕妇身体的花草药材,使令仪产后落下病根。”
“你猜的不错,我此来临城也是为了顺路杀她。”
裴炜萤耳朵贴在他胸口,听这话心跳猛颤,仿佛放在她脖颈上的手掌都冰冷许多。
弦月躲入云中,地上疾驰的影子消失,黑沉寂静的夜里,马蹄声沉闷震耳。
他看着前方走不尽的道路,这条路本该是他独自走下去。
可是怀里的身躯软得像云,她轻轻呼出的气息被风搅散,却仍有一丝一缕钻入衣襟,勾出他深埋心底的话。
“我知道你猜忌我,可我征讨四方,攻占城池,只是想壮大兵力,攻打北燕。”
“咱们这位陛下戎马一生,如今高居宝座太久,胆子变小,野心不够,一心只想求和。但是我,还有边境数万军民,与北燕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若想夺我的兵供他高枕无忧,恕我难以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