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隔开的外间,鹤云躺在软榻上。她歪在内间床榻上,兴许是因为今日奔波,身体劳累,她不知不觉眯起眼睛,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头脑昏涨欲裂。
甚至还做了个梦。
梦中天色朦胧,日光昏沉,她捧着一卷书断断续续念着,忽而戒尺落下,打在掌心发出“啪”的巨响。
她撇着嘴正要嚎啕大哭,对面的小郎君手握一柄竹剑,练习招式。
“真笨。”他执剑指着她,嘴角露出熟悉的笑。
她气得肝疼,咬紧嘴唇忍住眼泪,努力睁大眼睛看他的脸。
他忽而凑近,蹲在她身前,阳光顿时璀璨耀眼,打在他脸上刻出深刻的轮廓,剑眉挺鼻,眸如寒江托出穹庐尽头坠落的星辰,清辉洒入她的眼中。
她戳了戳他的脸。
小郎君瞬间长大,他微微蹙眉,不悦道:“不记得叫我什么了?”
记得,她记起来了。
正想张开嘴巴,可是喉中干涩,一句“绎之哥哥”堵在喉咙中。
随后脸颊被他拍打,脖颈一热,她睁开眼睛,在窗户中透进来的月光下,看见男人高大的身躯坐在她身旁。
裴炜萤暗喜她早有先见之明,鹤云武艺高超,以一敌百,门外轮值护卫时刻戒备,这人溜得进来,却逃不出去。
她欲张口呼救,可嗓子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还好她在床尾挂着铜铃。
身子偷偷往下,她绷直脚背,脚尖冰冷,碰到了。
可这个动作之后,浑身的力气似被抽尽,筋骨酥软,唯有意识清醒。
她紧张地呼吸,这才察觉沉香气味中夹杂着淡淡的清苦香,忽觉脚踝一热,男人手掌粗糙,警告似的捏她。
随后他倾身,囫囵替她套好鞋袜,掀开被子手臂从膝弯下穿过,另一手揽住她的肩膀。
裴炜萤全身绵软,抽不出一丝力气,像一条被水浸湿的棉布,四肢无力地垂下,身躯任他摆弄。
抬头只看得见他流畅的下颌,忽然心中一动,她深嗅他身上的气息。
熟悉的竹香,清冽淡雅,她瞬间安定心神。
惊喜疑惑像肆意生长的枝蔓,紧紧攥住她的心,直到他低头,看清他沉静的眼眸,才明白她心胸蔓延的是浓浓的失望。
忽然,男人闪过身躯,一柄银剑甩出冷光。他单手抱紧她的身子,按上腰间佩剑,指节一弹,抽出长剑。
几番避让后,只听见长剑破空。
“身手不错,郭岐交给你。”徐从绎举起剑柄,抵在鹤云脖颈下,压低声音道。
鹤云退后一步,低头见礼,看了看他怀中面色失血,嘴唇苍白的裴炜萤,眸中瞳孔震颤。
“香炉里有毒,你放的?”徐从绎眉峰聚拢,从上到下看了她一遍,同在一间房里,她竟然不受到影响。
鹤云听出弦外之音,连忙解释道:“我自幼体质特殊,寻常毒药迷香放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