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丕将画展开一看,果真是眉眼清艳,世无其二,好一副神仙皮囊。
想是经过作画人细细勾勒,所以一颦一笑十分灵动。
他的手将画纸都攥皱了,“贾环……”
回到家中,陈丕便立刻去到了母亲房中,这月才过十五,果然那马道婆又来骗香供了。
等到人出来了陈丕才使眼色让她到后门说话。
“哎呦我的哥儿,几日不见越发进益了,方才你母亲还跟我赞你呢。”
马道婆是专往京中富贵人家推崇与各处庙庵添香油供奉的,十分会殷勤奉承,一直与陈丕的母亲常有来往,也是陈丕的寄名干妈。
陈丕不耐烦她这一套,开门见山地问,“从前那法子可还有厉害些的?”
马道婆转转眼珠子,立刻哎呦一声,“那怎么没有……只是如今上了年纪,倒也有些忌讳作呢。”
“比从前加一倍,二百两。”
马道婆连忙满心满口的答应,从裤腰里拿出五个青面鬼和一个纸人,“只管把生辰八字写在鬼面上,放在罐子里封好了埋在五行处,再把这纸人上头洇了那人的血泡在猫尿里。”
“届时我在家中作法,保管将人绝了。”
陈丕接过五个青面鬼,生辰八字不过多费些银子还可打听了来,血……却是不好弄了。
张显那个蠢货,不过挑唆几句便要打要杀,他的血来得容易。
只是贾环此人,听闻他如今长住在大观园内,且不常出门,里头也都是些家里丫头伺候,如何来呢。
“没有血行不行?你再想想法子。”
马道婆跺了跺脚,“那效验可没那么狠了,且还得费些时候呢。”
陈丕想了想道,“无妨,那人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即使作得不狠,说不得大病几场也是熬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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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蜃楼位于大观园的最深处,在凹晶溪馆和凸碧山庄中间,进了园门一路绕过怡红院和几处林中道观便能见到那翠巧辉煌二层楼的一角。
贾蓉这几月在省外办差事,昨儿一回来今日便往园内来寻贾环。
因为去月蜃楼的路不经过潇湘馆、秋爽斋等几处姑娘们的住所,所以贾蓉贾蔷几个也常会入园来顽。
如今四五月里已经穿上了轻薄的春衫,贾环午后正躺在蔷薇花架下的秋千上小憩。
满院落红花香,暖阳轻泄,最是好躲懒的时候。
贾蓉一进院门便见贾环躺在那儿摇摇晃晃的,也不知他是怎么想来的,非要作器具的木匠给他打了这个秋千。
旁的秋千顶多磨块舒坦些的板子,他的这个做得像个小床,又大得很,不过放在花架下也很合适就是了。
想是午后才洗了头发如今正晾着,所以也没见束起,青丝只是散着,落了满架秋千。
“虽是正阳的日子,也不见盖件披风,着凉了可怎么好呢?”
贾环其实并没睡着,只是身上没力也懒得动弹,听他说话便睁开了眼睛,“今儿学里旬假,只是没什么事作躺一会儿罢了。”
“你总算回来了。”贾蓉不在,他常日里玩的乐的趣味也少许多。
贾蓉将带来的玉蓉糕和茉莉蜜酪拿出来放在石桌上,“这都是春日里才有的,等过了时节也做不出好的来了,尝尝吧。”
“还没拿出来我就闻到茉莉花香了。”
他因为睡在蔷薇架下,发间也落了些粉红花瓣,贾蓉便拿了桌上镜盒内的木梳给他梳了梳,“几月不见,好似又长高了些。”
贾环抬腿踢了他一脚,“每次都拿这个话哄我。”
他年纪小,但是转眼贾蓉也快弱冠了,和贾蔷薛蟠几个人这两年猛地窜了身量。
原本就是比不过他们的,如今更是了。
“我哄你作甚。”贾蔷笑了笑,又认认真真说道,“等过了十五就好了,身量会长的尤其快,到时候你的衣裳每三月就要作新的,不然都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