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晃悠悠地,起身捡了衣裳来穿,嗓音还透着晨起的沙哑。
“本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话,不妨现在就说吧。”
越冬方才说,接旨。
果然,她身后站着的一人,是宫女服色,只是方才圆滑,隐在门边不出声,这会儿才上前来,小心打量着屋内光景,神色很有些暧昧。
她袖着手,清清嗓子:“齐王殿下,陛下有旨,请您进宫一趟。”
姜长宁并不掩饰讶异:“姑姑倒是消息灵通,知道到这里寻本王。”
对面就笑笑:“哪儿呀,奴婢先去的齐王府,扑了个空,幸亏有人指点,这才循着过来了。殿下逍遥,倒让奴婢好找。”
模样是恭敬的,话里的揶揄却一目了然。
姜长宁也不以为意,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本王就知道,有这么一遭。只可惜,要是能先吃一口早点心垫垫,该多好。”
“……”
“本王说笑的。罢了,姑姑,请。”
……
马车摇摇晃晃,载着她一路向皇宫去。
进了宫门,便不能再乘车了,任凭是谁,都得靠双腿恭恭敬敬,一步一步走到未央宫,觐见陛下。
这是天女的威仪。
她沉溺于烟花柳巷,让传旨的姑姑一通好找,是以来得迟了。今日的其余事主,皆比她到得早,大约已经候了多时了。
分别是羽林大将军薛晏月,和太师萧玉书。
见了她,皆是面色不善。
姜长宁在御前宫女的指引下,行过了礼,得令平身,才敢端详高座上的那位九五之尊。
姜煜,当朝帝王,年长她二十有余的长姐。
即便常年醉心修道,在宫中养着上百名术士,以替她炼制丹药,供她延年益寿,她也早已经不年轻了。
鬓角已然半染白霜。浑浊昏沉的双眼,令人十分疑心,那些丹药于她,究竟起到了助益,或是截然相悖。
“你是……齐王。”
她从高座上倾身向前,皱着眉头,像是费力打量了殿中人许久,才点点头,仿佛在应证自己的判断。
“老七。”
姜长宁恭顺地拱手应声:“臣妹恭祝陛下福寿安康。”
她们二人,既非同父,年岁差距又太大,向来也不熟悉。自从她封王开府后,应当是很少见了。
“唔。”
座上的人点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又靠坐回去,身子斜斜倚在椅背上。
明明是刚开春的天,身子骨弱些的人,早晚还要加一件薄棉衣,这位陛下却不但穿得单薄,一旁还有人给打着扇。
“你干嘛来了?”
一句话,问得在场众人,无不错愕。
还是御前的宫女低声提醒:“陛下忘了,是为齐王殿下昨日带私兵,闯入薛将军府上一事。”
“哦,对,是朕让人传的你。”
姜煜挪动了一下身子,神情恹恹的。
“说说吧,为什么呀?”